又上前微微俯身,将凳子挪开一些,“晚晚,你坐。”
该说不说,帝隐长出恋爱脑,倒叫他那一身清冽气质多出几分烟火气。
江献晚想了想,坐下来。
见帝隐做完这一切,傻乎乎的站着,像是她和南帝尊的侍者一般,无奈指了指身侧。
后者愣了一下,受宠若惊,顶着一脸懵懂的稚子表情,头重脚轻,局促落座。
云为泽微微往后挪动,想为两人腾出空间,可显然帝隐不介意他在。
眼下走不走似乎都不对,只能垂下睫毛,打算将自己当作什么都不懂的木偶人,两耳不闻窗外事。
去摸茶盏的手……没成想摸了个空。
北帝尊轻抵着唇珠,银发如瀑,垂覆在玄衣上,霜姿玉质,含蓄珠光。
一丝不苟的添了杯水,再端静专注不过的神色,早已默默将茶盏轻轻搁在江献晚面前。
云为泽:“……”
他缓缓缩回指尖,大袖如轻云蔽月般堆叠在膝头。
不知为何,江献晚不忍直视帝隐这连番举动的同时,又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古怪气氛,逐渐蔓延。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云为泽。
恰好触碰到轻轻掀起睫毛,方从她手中茶盏挪开视线,与她视线很有缘分碰在一起的南帝尊。
云为泽咬了一下唇肉,须臾收回目光。
他若无其事的低头去理衣袖,身体忽然僵了一下,呼吸微微急促,表情凌乱而夹杂着茫然。
脚尖不动声色,将脚下突然凭空冒出,想要绽放的黑色花骨朵,慌张失措的踩回去。
将两人目光交汇,和桌案下异样尽收眼底的帝隐,默默告诫自己。
再不改你就彻底死定了。
再不大度你就彻底别活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牵了牵那片柔软的青色衣袖。
江献晚偏过头。
眸子低垂,这么一瞅,表情有些僵硬。
“等等。”帝隐柔声道,将一把正剧烈抖动的灵剑,搁在她手中。
时隔三载,终于再次被江献晚握在手中,灵剑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剑身荡开一层雪色的涟漪。
识海中,陷入沉睡的剑灵,似感受到某种危险,睫毛轻轻一颤。
那种悲伤的气息再次使得江献晚面庞空白了片刻。
听到身侧轻柔的声音,眸光聚焦。
帝隐观她神色不对,再开口时,语气愈发紧张,柔声解释道:“我要走了,它不肯。”
他是来同江献晚告别的。
还要,同她认认真真,一一好好承认,自己犯的那些错。
江献晚拧眉。
她委实不想要这把剑。
实际上,每次看到它,都会让她想起,每次去履行义务的时候,乘的都是它。
这种感觉,真的是,算不上开心。
并且,她素来不喜用剑。
就当她张嘴要拒绝,帝隐欲言又止,犹豫着将雪白的鱼放在她另一只手中,“它也不肯走。”
江献晚:“……”
一剑一鱼抱头痛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惨不忍睹。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江献晚跟一剑一鱼大眼瞪小眼,识海的剑灵还在散发着一种难过的气息。
脑袋一疼,将鱼和剑一推,“我带不了。”
帝隐的鱼,她要了,算什么?
这剑,本就未曾与她契约,只是临时拿来飞的。
云为泽垂着睫毛,出神的盯着手中的茶杯,仿佛对两人的拉扯视若无睹。
帝隐轻轻一垂眸,掩去眼底涌上来的温热湿意,指尖缓缓拂过剑身。
江献晚有点无可奈何。
他们两个事,再如何闹,她不想惹北帝尊在南帝尊面前哭。
抱过龙鲤,摸了摸它的两只小角,给鱼洗脑,“鱼小白,你听不听话?”
龙鲤眨巴着鱼眼,泪珠子跟断线似的,想把她淹死,“我想跟你在一起。”
主人也点过头了。
“我知道,”江献晚掐起它,与视线平齐,“可南境的弟子,带着北境的鱼,是不是有些不对?”
“不久后就是两境大比,我有时间去看你,怎么样?”
当然,她哄鱼的。
龙鲤哪里听不出来江献晚根本不想要它,包着眼泪,“你骗鱼,你才不会来看我。”
江献晚声音一卡,没想到鱼脑上线了。
撸毛似的摸它两只小角,投降,“不骗,你跟着雾掌门来。”
鱼知道江献晚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要它。
它想跟着她,更想乖乖听她的话,抽噎许久,委屈巴巴的点点头,“那你每天都要记得想我。”
又故作凶巴巴道:“不然我撞死你。”
作势拿脑袋去顶她的手。
“……”江献晚哽了一下,“行。”
还撞死她?
江献晚哄好了鱼,又去看哭的直哆嗦的灵剑,眼底难免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帝隐低着头,眼睫织雾,双眸黯淡。
一如琼花缀枝的帝尊,此刻却是零落成泥,面颊赛雪的白,唯有一点唇珠嫩红。
“晚晚,它真的,想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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