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在两人腿弯处打了个旋儿,将皮延林推到岸边。
他单手撑住一块长满青苔的枯石,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指腹刚触到石面就顿住——石缝里卡着半截褪色的红布,边角绣着金线云纹,和青鳞腰间那枚圣君教徽章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地方不对劲。"他屈指弹了弹红布,水珠溅在顾清欢沾着水痕的靴面上。
顾清欢已经先一步跃上石滩,刀鞘在身侧晃出细碎的响。
她拧着湿发上的水,目光扫过村口歪斜的木牌——"福安村"三个字被虫蛀得缺了角,牌下堆着几截烧了一半的香,香灰里混着暗红的蜡油,像凝固的血。
皮延林扯了扯湿答答的衣襟,往旁边歪倒的草垛上一躺。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他正盯着天上的月亮发呆——那月亮被雾气裹着,像块泡在浑水里的玉。"今日签到地点:荒村石滩,躺平时间达标。"暖流从后颈窜上来,《懒息通脉术》初级篇的口诀如潮水漫过识海,他突然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浮动的霉味、腐叶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腥气,突然变得清晰得扎人。
"清欢。"他闭着眼喊了声,"你闻没闻到?"
顾清欢正蹲在泥地边,指尖顺着一串脚印的轮廓划动:"灵气乱得像被搅浑的粥。"她抬头时,发梢的水珠子落进泥里,"这些脚印......"她用刀鞘挑起一撮泥,"都是新的,可方向全朝着村中央。"
皮延林翻了个身,草屑扎得后背发痒。
通脉术后的五感像被磨利的刀,他能清晰感知到东南方的风里裹着焦糊气,西南方的地面下有暗河在震,北方的树影里藏着若有若无的呜咽。"他们在往村中央聚。"他坐起来,草屑簌簌往下掉,"像被什么牵着走的提线木偶。"
话音刚落,村巷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顾清欢的刀已经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她眼尾的痣更红了。
踉跄而出的老妇撞在青石板上,白发散乱地黏在脸上。
她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左手攥着半块发黑的炊饼,右手死死抠着胸口的银锁——那银锁刻着"长命百岁",却被抓得变了形。"别......进去......"她的声音像破风箱,"他们不是人......"
顾清欢收了刀,上前要扶,老妇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那双手瘦得只剩骨头,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我家狗剩子......昨天还在村口玩......"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他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皮延林蹲下来,指尖轻轻抬起老妇的下巴。
月光下,她后颈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一道黑紫色的咒纹顺着颈椎爬进衣领,像条吐信的蛇。"傀儡咒。"他掰开老妇攥着银锁的手,掌心里躺着半枚碎玉,"圣君教的手法,用活人的魂当灯油。"
老妇的头突然垂了下去,呼吸却还均匀。
顾清欢解下外袍给她盖上,目光扫过村巷深处:"去村中央。"
村中央的老槐树有三人合抱粗,树皮皲裂处结着暗红的树瘤,像凝固的血。
皮延林往树底下一躺,干草垫着后腰,舒服得眯起眼。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他感觉有根细针戳进眉心——天地间的灵气流动在识海里显了形:东南方巽风位的灵气像被抽干的井,西南方坤地位的灵气却沉得压得人喘不过气,北方坎水位的灵气黏腻得像腐尸上的蛆虫。
"东南巽风最盛,西南坤地最沉......"他翻身坐起,草叶沾在发间,"这是五行困魂阵。"他指着五个方位,"生门在东北艮土位,得绕着晒谷场的石磨走。"
顾清欢的手按在刀鞘上:"你怎么确定?"
"通脉术后能感应灵气轨迹。"皮延林扯掉头发里的草,"再说了......"他突然笑了,"系统总不会坑我吧?"
两人刚绕到晒谷场,钟声就响了。
那钟声闷得像撞在棺材板上,从村后深山里滚过来,震得老槐树的枝桠簌簌掉叶子。
黑雾裹着腐叶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本静得反常的村子突然有了动静——柴房里传来木板断裂声,草垛后冒出半截青布衫,井边的石墩上,一个戴斗笠的身影缓缓直起腰。
顾清欢的刀完全出鞘了,刀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
皮延林望着那些逐渐聚拢的身影,他们的动作像被扯断了线的木偶,关节生硬地打着弯,手里握着锄头、镰刀、劈柴的斧头。
最前面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左脸还沾着饭粒,可她的眼睛——
"红得像浸在血里。"皮延林轻声说。
黑雾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响,为首的"村民"举起了锄头。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他们后颈爬着的黑紫色咒纹,和老妇后颈的一模一样。
顾清欢后退半步,背贴上皮延林的肩。
她的刀在发抖,不是害怕,是蓄势待发的颤。
"看来......"皮延林摸出怀里半干的火折子,擦出一点火星,"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火星"啪"地灭了。
黑暗里,数十道僵硬的脚步声,正踩着同样的节奏,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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