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案司后堂的梆子刚敲过三更,顾清欢的佩刀就"当啷"一声砸在公案上。
"又死了三个。"她扯下沾着露水的斗笠,发梢还滴着夜雾,"户部侍郎、大理寺少卿、左卫中郎将,全着红袍,心口插着半寸长的淬毒银针。"
皮延林原本半瘫在廊下石凳上,闻言眼皮掀了掀。
他怀里的签到纸突然发烫——今日是签到第九十七天,系统提示音该响了。
"阿林?"顾清欢绕过满地卷宗走到他跟前,靴底碾碎两片枯黄的银杏叶,"昨夜你跟阿九去阴阳司,回来后就说要'等刺客露头',现在刺客露头了,你倒..."
"嘘——"皮延林突然抬手,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石凳下的青苔缝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钻出来,像极了他三年前在乱葬岗闻过的腐血味。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懒影化形术】——可将身形融入方圆十丈内任意阴影,隐匿时消耗降低70%,持续时间随宿主懒劲增长。"
皮延林嘴角勾起半分笑。
他伸了个懒腰,故意把石凳压得"吱呀"响:"顾捕头,你说这刺客专挑穿红袍的高官,是不是...嫌他们太招摇?"
顾清欢的眉峰拧成刀:"少打机锋。
我带人搜了半城,连刺客衣角都没碰着。"她突然俯身,指节叩了叩他腰间的布囊,"你这百日签到的东西,总该有点用场吧?"
皮延林摸着布囊里的符纸,想起方才签到时浮现的技能说明。
他慢悠悠站起来,鞋尖蹭掉石凳上的鸟屎:"要引刺客,得找个最招摇的地方。"
"皇宫墙头。"
顾清欢的瞳孔骤缩:"你疯了?那是..."
"就因为是皇宫。"皮延林拍了拍她手背,"刺客敢杀三品大员,就敢往龙鳞上蹭。
我躺墙头上,比放十盏灯笼都显眼。"他指了指自己发顶翘起的呆毛,"再说了,我懒成这样,刺客未必当我是威胁。"
子时三刻,皇宫东墙。
皮延林仰面躺在青瓦上,双手垫在脑后,活像个偷溜出来看月亮的小太监。
他能听见宫墙下巡逻队的脚步声,能看见御花园里守夜宫女打哈欠的模样,更能感觉到——阴影里有双眼睛,正一寸寸剥他的骨。
"来了。"他在心里默念,故意翻了个身,让月光把肚皮照得发亮。
瓦片突然轻颤。
皮延林余光瞥见一抹暗红,像一滴血渗进墨汁里,从西南角的飞檐滑过来。
灰蛇,这是顾清欢给刺客起的代号,此刻正贴着瓦垄移动,腰间的血玉吊坠随着动作轻晃,每晃一次,甜腥气就浓三分。
皮延林屏住呼吸。
系统技能自动运转,他能清晰感知到周身阴影的脉络,像看见一张由墨线织成的网。
他轻轻一滚,整个人就"沉"进了檐角铜铃的影子里,连呼吸声都被阴影吞了个干净。
灰蛇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皮延林能看见他蒙着面的黑纱下,眼尾有道蜈蚣似的疤,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这人方才定是以为躺在这里的是个偷懒的杂役,正犹豫着要不要灭口。
"蠢。"皮延林在心里嗤笑。
他跟着灰蛇翻下墙头,影子贴着刺客的影子,连御林军举着火把经过时,都只看见一道红影掠过,哪知道红影旁还跟着团会呼吸的黑暗。
灰蛇的身法比顾清欢快三分,却比皮延林慢半拍。
皮延林发现,这刺客每跳上屋脊,都会用脚尖点一点瓦当——不是为了借力,是在撒某种淡黄色粉末。
他凑近闻了闻,是晒干的曼陀罗花混着南疆特有的龙血树脂,专门用来掩盖气息。
"好手段。"皮延林摸出袖中符纸,用指甲挑了点粉末粘在符角。
符纸是他签到得的"留痕符",能封存接触过的气味七日。
两人穿过三条街,拐进西市后巷。
灰蛇突然停在一座破门板前,门上的"玄真观"三个字早被风雨啃得只剩半拉。
皮延林贴着门框上的阴影,看见门内走出个戴斗笠的人,压低声音道:"今夜只是试探...若顾清欢仍忠于家族,就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灰蛇的黑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染血的唇:"她若不肯?"
"那就让皮延林先死。"斗笠人转身时,腰间的玉佩闪了闪——是玄色底纹,绣着金线缠枝莲,皮延林在顾清欢的旧物里见过类似的纹路。
皮延林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阴影里荡开,像敲着面小鼓。
灰蛇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刺向他藏身的梁柱——难道被发现了?
"走。"斗笠人已经消失在黑暗里,灰蛇跺了跺脚,红袍扫过满地断香,"明日再探玄案司。"
皮延林看着刺客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从阴影里"浮"出来。
他摸了摸怀里的符纸,上面的曼陀罗香还在微微发烫。
后巷的野猫突然窜过他脚边,他低头,看见青石板缝里有半枚铜钱,反面刻着"圣君"二字——和顾清欢追查十年的灭门案,用的是同一种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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