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烛火忽明忽暗,皮延林捏着那张染血的符纸,指腹蹭过乌鸦纹路时,掌心突然传来灼痛——是白无常逃前散出的黑雾余韵。
他眯眼盯着案角那团若有若无的灰雾,忽然扯了扯腰间褪色的布囊,摸出张空白符纸。
"清欢,借点阳火。"他漫不经心抛了抛符纸,目光却紧盯着黑雾,"这东西留着是祸,封了干净。"顾清欢刀鞘轻磕烛台,火星溅在符纸边缘,皮延林指尖快速结了个懒魂印——系统签到百日送的玩意儿,他原本嫌结印麻烦,此刻倒谢天谢地没偷懒。
银光裹着黑雾"嗖"地钻进符纸,他反手就把符纸按在柳娘子散得只剩虚影的额间。
残魂猛地一颤。
柳娘子原本混沌的眼瞳突然凝出焦距,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那天...粮仓起火,我亲眼看见..."她的指尖虚虚抓向空气,像要抓住二十年前的火光,"紫袍人拿着圣旨...调换了账册..."
顾清欢的刀"铮"地出鞘三寸,刀光映得她眼尾发红:"紫袍人?"她声音发紧,"七年前我阿娘查军饷案,最后线索就断在紫袍人身上。"皮延林没接话,食指抵在柳娘子眉心轻轻一按,残魂里浮起片段画面——火舌舔着粮仓木梁,穿紫罗袍的人背对着火场,手里的账册被换成另一本。
"不止御史台。"他盯着画面里紫袍人腰间晃动的玉佩,"圣君教的暗桩早扎进朝堂了。"指尖魂力又催了催,柳娘子的虚影更淡了,却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山庙...隐秘山庙..."
画面陡然清晰。
缭绕香火里,紫袍男子将一卷密档投进铜炉,火光映得他半张脸发亮——竟是当朝御史中丞!"顾家军饷根本没被盗。"他低笑时,一枚刻着云纹的玉印从袖中滑落,"烧了账册,谁还能查到圣君大人头上?"
皮延林瞳孔骤缩,掏出怀里的炭笔在袖口速画,玉印纹路刚勾勒半幅,顾清欢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声音却比刀还冷:"这玉印...我阿娘的笔记里提过。"
"天工坊特制,只造五枚。"皮延林反手覆住她发抖的手背,炭笔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继续画,"圣君亲授的信物。"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也就是说,当年那把烧了顾家军饷的火,是圣君亲自点的。"
偏殿外突然响起青砖被踩碎的轻响。
顾清欢瞬间抽刀转身,刀锋却在看清来者时顿住——鬼使阿九立在门口,玄色官服沾着星点鬼气,腰间铜铃不响,连呼吸声都像浸在冰里。
"追魂使来了。"阿九的目光越过顾清欢的刀,直接锁在皮延林身上,"阴阳司动了真格,他们要的是你的命。"他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符纸碎屑,"不过..."他压低声音,像怕被什么听见,"有人等你很久了。"
皮延林松开顾清欢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贴上还在发烫的生死簿残篇。
他能感觉到残篇里金纹在跳动,像在应和阿九的话:"谁?"
"顾夫人。"阿九说出这三个字时,顾清欢的刀"当啷"落地。
她踉跄两步扶住案几,指节泛白地攥着案角,眼眶红得要滴血:"我阿娘...她..."
"残魂。"阿九没看她,只盯着皮延林,"七年前她咽气前,用最后一口气求我。"他从袖中摸出块半透明的玉牌,上面浮着淡青色的魂光,"她说'等那小子签到满百日,带他来见我'。"
皮延林摸了摸怀里那张泛着银光的签到纸——方才吸收柳娘子魂力时浮现的"因果线显化"四个字,此刻正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看向顾清欢,她正盯着地上的刀,睫毛剧烈颤抖,像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
"去吗?"顾清欢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阿林,带我去。"
阿九摇了摇头:"阴阳司的追魂使半个时辰就到,只能带一个。"他指节叩了叩玉牌,"而且...顾夫人说,有些话,只能说给皮延林听。"
偏殿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皮延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磨破的鞋尖——这双鞋还是顾清欢上个月硬拉他去买的,说杂役也要穿体面些。
他又抬头看顾清欢,她的发梢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道淡白的疤——那是三年前追凶时留下的,当时他蹲在药铺门口替她煎药,蹲得腿都麻了。
"我去。"他弯腰捡起顾清欢的刀,塞进她手里,"你守着生死簿残篇,要是我没回来..."
"你敢。"顾清欢打断他,刀尖轻轻戳了戳他心口,"因果线显化是吧?"她扯了扯他腰间的布囊,里面装着这百日签到得的所有东西,"你躺平百年都能成神探,还怕个追魂使?"
阿九已经转身走向后殿,玄色官服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阴寒的风。
皮延林摸了摸怀里的玉印草图,又摸了摸那张刻着"因果线显化"的签到纸,最后摸了摸顾清欢塞给他的糖块——还是当年顾夫人塞给他的那种,硬邦邦的,甜得发苦。
"等我。"他对顾清欢笑了笑,跟着阿九走进阴影里。
偏殿外突然传来尖啸,像有千万根银针扎进耳膜。
顾清欢握紧刀,看见案上的生死簿残篇突然泛起金光,"顾清欢"三个字下,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因果可改,此心不可负。"
她抹了把眼角,弯腰捡起地上的炭笔,在袖口补上皮延林没画完的玉印纹路。
风从破碎的窗纸灌进来,吹得柳娘子残留的虚影彻底消散,却吹不灭她眼底的火——这把火,她憋了十年,今天终于要烧到圣君教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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