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案司后堂的炭盆烧得噼啪响,皮延林却仍能摸到苏婉儿指尖的凉意。
他蹲在床沿,拇指轻轻掀开女子袖口,腕间青紫色的脉络像爬满蛛网,与方才阿福说的"白胡子老头送来"的平和表象,实在对不上。
"皮杂役?"阿福端着药碗站在门口,蒸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张婶熬的姜枣茶,要趁热..."
"放桌上。"皮延林没抬头,鼻尖突然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
他倾身凑近苏婉儿衣襟,那味道更清晰了——是沉水香混着龙涎,却多了丝铁锈般的后味。
他瞳孔微缩,想起三年前替老仵作整理卷宗时,南宫世家灭门案的验尸记录里,曾提到过类似的熏香配方。
"阿福。"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去库房把第三排最里面的檀木匣取来。"
"那不是顾捕头锁着的..."
"就说我拿《洗冤集录》对证。"皮延林扯过被子给苏婉儿盖严,余光瞥见她领口露出半枚银锁,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却被利器划得坑坑洼洼,"快。"
阿福跑远的脚步声刚消失,后堂门就被撞开。
顾清欢裹着寒气冲进来,腰间银枪的流苏还滴着水,显然刚从雨里回来:"皮延林!
今早你是不是又动我案宗?
西市布庄的失窃案..."她话头顿住,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女子,"这谁?"
"送上门的线索。"皮延林抄起桌上的姜枣茶,吹了吹才递过去,"先喝口,你手冰得能镇西瓜。"
顾清欢没接茶,反而伸手探向苏婉儿的脉门。
她的手指在触及对方手腕时猛地一僵:"幻阵反噬?"
"南宫家的熏香。"皮延林把檀木匣拍在桌上,匣中泛黄的纸页上,"南宫氏·引魂香方"几个字被朱砂圈了又圈,"三年前灭门案里,十二口人全死在自己院里,现场就有这味道。"
顾清欢的指尖扣紧枪柄,枪穗上的红珊瑚珠子撞出脆响:"南宫家是被圣君教灭的。"
皮延林没接话。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袖中轮回录突然发烫——系统今天的签到时间快到了。
亥时三刻,后堂烛火只剩豆大一点。
皮延林脱了外袍,往苏婉儿榻边的竹席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
他能听见女子均匀却空洞的呼吸,像漏了风的竹筒。
"签到。"他轻声说。
识海骤亮。
机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嗡鸣:"检测到宿主处于因果混乱区域,触发特殊签到——懒意映梦术已发放。"
皮延林眼皮发沉。
最后一秒的清醒里,他看见自己的指尖浮起淡金色光纹,像藤蔓般爬向苏婉儿的眉心。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碧波前。
湖水清得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却比现实里多了三分慵懒——连眉峰都往下耷着,活像晒够了太阳的猫。
"镜湖城?"他喃喃自语。
湖面上不知何时浮出一座城池,青瓦白墙的倒影与真实重叠,连街角卖糖画的老人,都和倒影里的自己举着同样的糖人。
皮延林抬脚往城里走。
石板路硌得他后槽牙发酸,可街边的妇人、跑跳的孩童、挑担的货郎,脚步却都像被线牵着——同一时间抬脚,同一时间落地,连咳嗽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奇怪。"他摸了摸路边茶棚的木桌,木纹里渗着水珠,"这幻境...太工整了。"
前方转角处,一道月白身影闪过。
皮延林认得那身绣并蒂莲的裙角——是苏婉儿。
他快走两步,却被一团雾气裹住脚踝。
雾气凉得刺骨,像浸了千年寒冰的水。
"苏姑娘。"他放缓声音,"我是玄案司的皮延林,来带你回家。"
月白身影顿住。
女子缓缓转身,面容却被雾气揉成一片模糊。
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动作机械得像提线木偶:"家?"
皮延林心口发紧。
他看见女子颈间的银锁在雾中泛着幽光,和现实里那道被划烂的锁不同,这枚锁光洁如新,刻着"镜湖苏氏"四个小字。
"这里是...家。"女子重复着,眼尾突然沁出血珠,"阿娘说,只要听话,就能永远...永远..."
"叮——"
湖面突然炸开涟漪。
皮延林转身,看见七道黑影从湖底升起。
它们披着暗鳞甲,眼眶里燃着幽绿鬼火,手中锁链上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最前面的骑士举起锁链,锁尖直指皮延林眉心:"擅闯镜湖者,锁魂。"
皮延林却笑了。
他屈指在虚空划出一道符印,符上"懒"字金光流转。
符印落地的瞬间,整座镜湖城的时间都慢了半拍——骑士的锁链刚扬起三寸,卖糖画的老人举着糖人的手悬在半空,连苏婉儿眼尾的血珠都凝在原处。
"急什么。"他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慢悠悠往城中心走去,"我还没看够呢。"
身后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却比方才慢了许多。
皮延林望着城中心那座飞檐翘角的楼阁,楼匾上"水月阁"三个金漆大字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摸了摸腰间发烫的阴阳司印,嘴角勾出懒散却笃定的笑——这镜湖城的秘密,该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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