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上的血字还未干透,玄案司后院的青砖缝里便渗出细密的杀机。
皮延林抱着苏婉儿刚走到偏厅门口,后颈的汗毛突然倒竖。
这是他修炼《懒仙诀》百年才养出的直觉——就像蹲在墙根晒太阳的老猫,能提前感知到暴雨前的闷雷。
"婉儿,去厨房找张婶要糖蒸酥酪。"他弯腰把小姑娘放下,掌心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苏婉儿歪头看他,见他眼底浮起惯常的懒散笑意,这才攥着衣角跑远。
顾清欢的刀已经出鞘三寸,刀身映出檐角晃动的铜铃。"影遁盟的人来了。"她声音冷得像浸了冰的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共十二人,呼吸频率都压在同一个节奏上。"
皮延林摸了摸腰间挂着的木台,系统提示音还在脑内嗡嗡作响,杂音里混着几个关键词:"影遁盟入梦术反杀"。
他伸了个懒腰,指节捏得咔咔响:"来得正好,试试我新得的懒意结界。"
话音未落,西墙根的青竹突然无风自动。
十二道黑影从竹影里渗出来,像十二滴化不开的墨,连脚步声都裹在棉布里。
为首的刺客甩出三枚透骨钉,目标不是皮延林,而是他腰间的木台——显然有人查过他的底细,知道那是懒仙阁的核心。
顾清欢旋身挥刀,刀风卷碎透骨钉,却见刺客们突然集体闭眼。
他们的瞳孔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喉间发出含混的梦呓,有个刺客甚至踉跄着撞上青竹,抱着竹子喊"娘"。
皮延林打了个哈欠,指尖的符印泛着幽光。"这结界能把杀意转化成执念,"他望着刺客们逐渐扭曲的表情,"他们越想杀我,就越会陷进自己最害怕的梦里。"
顾清欢收刀入鞘,刀镡上的云纹擦过皮延林的衣袖:"你早料到他们会来。"
"系统提示说有外部干扰,"皮延林踢了踢脚边的银杏叶,血字已经开始褪色,"圣君教百年布局,最容不得变数。
我们立了懒仙阁,就是最大的变数。"
正说着,议事堂的木台突然在他掌心发烫。
皮延林屈指一弹,十二道金光从木台里窜出来,在半空凝成十二州神探的虚影。
冷十三扛着刀站在最前,刀鞘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柳如烟的玉簪挑着半片金箔,在光影里晃出细碎的光;阿瞎子摸着盲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懒命判官令,"皮延林的声音突然沉下来,懒散的尾音收得干净,"三日内,十二州同步查圣君教据点。
他们要捂盖子,我们就掀摊子;他们要分兵,我们就......"他瞥了眼还在做梦的刺客,"帮他们睡得更沉些。"
冷十三的刀在地上划出火星:"北漠有处炼丹坊,老子今早砍了三个望风的,炉子里炼的不是丹,是掺了蛊虫的'长生药'。
等老子端了那坊,看那些吃了药的狗官还怎么替圣君教说话!"
柳如烟的玉簪点在金箔上:"江南绣楼的金粉,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个茶楼账房。
他每夜亥时三刻会去西市城隍庙烧纸,纸灰里掺着圣君教的密信——今晚,我让他烧的纸,变成引火的柴。"
阿瞎子的盲杖敲了敲地面:"洛水河畔的义庄,停着七口棺材。
棺材板底下的刻痕,和三十年前顾家灭门案的锁头纹路一样。
老瞎子这就去会会守义庄的'仵作'。"
虚影们的声音渐次消散时,顾清欢的手按上了皮延林的肩:"城南旧庙,我查了三个月。
墙根下的青苔被人动过,瓦当的滴水线改了方向——那里藏着圣君教的'天命坛'。"
月上柳梢头时,皮延林跟着顾清欢翻过旧庙的后墙。
墙根下的青苔果然松松垮垮,踩上去像踩了团浸水的棉絮。
顾清欢的刀挑开香案下的蒲团,露出块刻着八卦的青石板,她屈指叩了叩,石板下传来空洞的回响。
"推坤位。"皮延林蹲下来,指尖在八卦上划过,"圣君教的人总爱装神弄鬼,机关必合《周易》。"
顾清欢依言推动坤位石砖,石板"咔"地陷下三寸,露出向下的台阶。
两人顺着台阶往下,霉味混着香火味扑面而来,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正中央立着座青铜祭坛,坛上供着本裹着黄绫的书,封皮上"天地法则"四个大字,用金线绣得刺目。
"伪造的。"皮延林翻开封页,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真正的因果录在阴阳司,哪会用这种渗了朱砂的劣等纸?
他们是想让世人以为,'勤者必苦,善者该欺'是天定的规矩。"
顾清欢的刀抵住书脊:"烧了它。"
"别急。"皮延林按住她的手腕,"留着当证据,等掀了圣君教老巢,再当着天下人的面烧。"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梁木断裂的脆响。
一道黑影如鹰隼般扑下,手持的符箓泛着幽蓝鬼火,直取皮延林咽喉。
顾清欢旋身挥刀相格,刀与符箓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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