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延林的指尖还沾着镜湖水的凉意。
他望着自己衣襟上那片淡青的水痕,喉结动了动——方才在镜界里被湖水打湿的布料,竟真真切切地贴在皮肤上。
顾清欢的手还按在他心口,指腹能触到他心跳的节奏,比寻常快了三分。
"醒了?"她声音里压着两分急切,眉峰仍拧成小川,"刚才你躺下去时,湖面突然结了层薄冰。
我试了三次探脉,脉象像浸在寒潭里的游丝。"
皮延林仰头看她,晚霞在顾清欢的刀镡上镀了层金。
他忽然想起镜界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镜面人,还有意识沉睡前系统提示的"异界意识共鸣"。
指节轻轻叩了叩心口,那里还残留着系统光带游走的热意。
"清欢,"他坐直身子,草屑从后背簌簌落进湖水里,"我要再躺一次。"
顾清欢的指尖在刀镡上收紧,指节泛白:"你知道镜界的规矩——圣君教的密卷写过,镜湖每夜子时才会完全连通镜像。
现在刚过戌时,强行......"
"系统说能行。"皮延林打断她,懒懒散散地扯了扯领口,可眼底却亮得像淬了星火,"刚才那半柱香,我只摸到了镜界的门槛。
你看。"他抬起手,掌心浮起淡金色的光纹,正是《懒仙诀》的印记,"系统提示懒意映真术圆满了,这说明我和镜界的联系比圣君教想得更深。"
顾清欢盯着那光纹看了片刻,忽然俯身从腰间解下软甲。
皮延林刚要问,就见她把软甲垫在他头下:"躺吧。
我守着。"她退后半步,刀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响,"若你再醒不过来,我就劈了这镜湖。"
皮延林笑了笑,躺回原处。
他望着逐渐沉进山后的夕阳,在意识里对系统说:"启动懒意溯界术。"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他的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入深渊。
耳膜嗡嗡作响,等再能视物时,入眼的是灰白色的雾气漫过断壁残垣。
这是座荒废的城池。
街道两侧的商铺牌匾斑驳,"张记米行李记银楼"的字样褪成淡影。
更诡异的是那些"行人"——他们穿着与大晋百姓无异的粗布短打,面容却模糊得像被水浸过的画卷,走起路来膝盖不打弯,双臂垂在身侧,口中机械地重复:"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皮延林皱起眉。
他蹲下身,伸手要碰最近的"行人"。
那虚影者的脚步顿住,浑浊的眼珠转向他,重复的话音突然拔高:"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指尖即将相触时,虚影者的身体突然像被风吹散的纸人,碎成点点光斑。
"不是简单的复制。"皮延林站起身,鞋底碾过满地光斑,"是精神剥夺。
圣君教把这些人的本我抽走,只留躯壳在镜界游荡。"他摸了摸心口的懒仙印记,刚才那道模糊身影的气息突然清晰起来——就在西北方,断墙后飘着几缕与他同源的系统光带。
穿过三条街,倒塌的庙宇出现在眼前。
庙门的"善德寺"匾额半悬着,佛像的头颅滚在香案下,只剩半截残躯还端坐在莲台。
石台上,半透明的人影盘着腿,胸口的懒仙印记与皮延林的如出一辙。
"你是谁?"皮延林开口时,声音在空旷的庙宇里激起回音。
人影缓缓睁眼,他的面容与皮延林一般无二,只是眼角的痣颜色更淡,像滴将落未落的泪:"我是另一个你。"他抬手,指尖穿过皮延林的肩膀,"三百年前,我也激活了不劳而获系统。
我试图用《懒仙诀》打破圣君教对镜界的控制,却被他们用天律碎片困在这里,意识永远沉眠。"
皮延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为什么是我?"
"因为懒仙诀的本质是'共鸣'。"人影的声音里有了丝温度,"你每日躺平签到,看似懒散,实则在积累与所有平行世界'本我'的联系。
刚才你唤醒我时,我就知道——真正的反抗者来了。"他的手掌按在皮延林心口,"要拯救这些虚影者,你得学会真正的'懒意归源'。"
皮延林闭起眼。
《懒仙诀》的口诀自动在识海流转,第十二重的懒意映真术与第十三重的功法脉络突然贯通。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系统光带正顺着经脉涌出,像无数根金线,扎进那些虚影者的光斑里。
"我是谁?"
"我是陈二牛,西市卖炊饼的。"
"我是春杏,城南绣坊的绣娘......"
虚影者们的声音突然有了温度。
他们停住脚步,抬手触碰自己的脸,有的蹲在地上哭,有的笑着跑向记忆里的米行,指尖拂过褪色的牌匾,光斑重新凝聚成鲜活的眉眼。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震动识海的轰鸣:【懒仙诀第十三重·懒意归源术解锁,可引导迷失者回归本我。
当前境界:玄境·演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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