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浸透墨汁的绸布,将天命宗石殿裹得严严实实。
灯笼串成的红线在山风中摇晃,照得"天命宗"三个玄铁大字泛着冷光,那些用活人血祭养的金纹阵法,此刻正像活物般在石缝里蠕动。
皮延林半躺在山坡的野草地上,手肘支着块嶙峋的山石,仰头望着石殿方向。
他的布鞋尖翘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边的野菊,懒意从骨髓里漫上来,连呼吸都带着股慢悠悠的调子:"要强攻还是智取?"
顾清欢立在他身侧,双刀"寒霄"与"破云"并在腰间,刀鞘上的鱼鳞纹被月光镀了层银。
听见问话,她手指在刀镡上轻轻一按,"噌"的一声,半寸寒芒破鞘而出,映得她眼尾的刀疤都泛着冷光:"我更喜欢直接砍进去。"刀鸣惊飞了两只夜枭,扑棱棱的翅膀声里,她补充道:"他们用活人血祭阵法时,可没跟那些百姓讲过道理。"
"嗤——"老狐的声音从左侧的岩石后飘来。
他不知何时蹲在了块凸岩上,酒葫芦在指尖转着圈,酒气混着山风钻进皮延林鼻子里:"你们都不懂命格的规矩。"葫芦口垂下的银线酒液突然凝固,他抬眼望向石殿,瞳孔里闪过道幽蓝的光,"那些弟子不是守卫,是活阵眼。
砍死一个,阵法就缩一寸——等你们砍到主殿,圣君教早把篡改器转移了。"
皮延林翻了个身,下巴枕着胳膊,望着老狐的影子在岩石上晃:"所以老狐狸的意思是?"
"我没意思。"老狐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我只负责说破,不负责解决。"他拎起酒葫芦起身,影子被灯笼拉得老长,"记住,真正的杀招不在刀里。"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灌木丛后,只余下若有若无的酒香。
顾清欢的手指在刀镡上敲了两下,刀疤随着皱眉的动作拧成道小沟:"他总是这样神神叨叨......"
"挺好。"皮延林打了个哈欠,手摸向腰间的系统面板。
自从激活"不劳而获系统",这东西便成了他最熟悉的存在,此刻贴在腰侧,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烫。
他闭起眼,懒意在识海里打着旋儿——每日固定时辰的签到,该来了。
【叮——今日躺平签到完成。
检测到宿主处于法则冲突区域,触发稀有奖励:懒意燃魂术·群体净化(可同时清除多人伪命格,被净化者将唤醒被篡改的记忆)】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时,皮延林的睫毛颤了颤。
他缓缓睁眼,眼底的懒意里浮起丝笑意——这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那些被圣君教用"天命"洗脑的弟子,与其砍杀,不如让他们自己醒过味儿来。
"清欢。"他坐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你带玄案司的人在正面佯攻,吸引守卫注意。"他指了指石殿后方的悬崖,"我从后山绕过去。"
顾清欢的眉峰挑了挑:"你要单干?"
"不是单干。"皮延林伸了个懒腰,身后浮起道半透明的懒龙虚影,龙尾懒洋洋地扫过草地,"我去给他们......集体醒醒脑。"
月光被云层遮住半刻,等再露出来时,皮延林已不见了踪影。
顾清欢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鞘——这懒货看似漫不经心,可每次说"我有办法"时,总能把局面翻个底朝天。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玄案司捕快,刀疤随嘴角的弧度柔和下来:"准备家伙,等会儿砍门的时候,刀下留三分力。"
石殿后方的悬崖长着片老松,皮延林顺着松枝溜到殿顶,玄铁瓦片在他脚下只发出极轻的"吱呀"声。
他盘起腿坐下,懒意在体内流转成漩涡,按照系统提示的口诀,指尖轻轻点在眉心:"懒意燃魂,破伪显真。"
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扩散开去,像块投入镜湖的石子,先是漫过殿外的守卫,再是偏殿的杂役,最后冲进主殿的演法堂。
最先有反应的是守在侧门的小弟子。
他原本攥着长矛的手突然发抖,长矛"当啷"掉在地上。
他望着自己的手,眼底浮起迷茫:"我......我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三天前,张师叔说'天命要我们护着圣物',可......"他突然捂住头,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香客的血渗进石缝,明明听见小孩的哭声......"
演法堂里,正在打坐的执事"霍"地站起,佛珠串"啪"地崩断,檀木珠子滚了满地。
他盯着供桌上的"天命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我师父临终前让我护着碑,可碑里锁着的根本不是天命,是我师妹的魂......是我亲手把她推进血池的......"
混乱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守卫们扔掉武器抱头痛哭,杂役们掀翻供桌砸烂牌位,甚至有几个年长的弟子抄起扫帚冲向主殿——他们终于看清,所谓"顺应天命",不过是圣君教给他们套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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