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璒将神经连接器贴在太阳穴上,闭上眼睛。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皱眉,但很快,电流般的细微刺痛取代了不适——记忆读取开始了。
"编号M-7712记忆片段,读取开始。"她对着空气说道,声音在空荡的分析室里回荡。
眼前浮现出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一个男人站在高楼边缘,风吹乱他的头发。恐惧、绝望、释然——复杂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汪璒知道,这是自杀者最后的记忆。作为记忆管理局的高级调查员,她的工作是筛选这些被回收的记忆,寻找其中可能存在的犯罪线索。
"停。"她突然命令道,系统立即中断了传输。汪璒睁开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段记忆有问题——太清晰了,清晰得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记忆。
她调出数据面板,手指在透明键盘上快速敲击。"记忆来源核查。"
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示出红色警告:【记忆来源异常:与登记捐赠者神经模式不符】
汪璒的指尖停在半空。这是她本周遇到的第三例异常记忆了。有人正在黑市上贩卖伪造的记忆——或者更糟,移植活人的记忆。
"汪调查员。"分析室的门滑开,她的助手姜夏夏探头进来,"紧急会议,五分钟后。局长说和最近那具'记忆尸体'有关。"
汪璒迅速取下连接器,"知道了。"
记忆管理局总部大楼第107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投影屏上显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男性,约三十五岁,死亡时间超过半年却没有任何腐烂迹象。
"这是今早在旧城区下水道发现的。"局长汪勋乐指着全息图像,"法医检查后发现,他的大脑被特殊处理过,里面存有三十七段不同人的记忆。"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声议论。汪璒盯着那具尸体,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记忆移植技术虽然已经存在,但科学界公认一个人最多只能承受三到四段外来记忆,再多就会导致人格崩溃。
"三十七段?"她忍不住出声,"这不可能。"
汪勋乐看了她一眼,"更不可能的是——"他切换了投影,"我们在这些记忆中发现了这个。"
屏幕上出现一段模糊的记忆影像:一个实验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虽然画面抖动不清,但汪璒立刻认出了其中一个身影——那是她的母亲王然,在她十岁那年因"实验室事故"去世的神经科学家。
汪璒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从未在公共记忆中见过母亲的影像,管理局的所有记录都声称那次事故毁掉了所有数据。
"这是哪段记忆的来源?"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汪勋乐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正是问题所在。这段记忆没有登记编号,但我们的初步比对显示,它与王然博士的神经模式有87%的吻合度。"
会议结束后,汪璒独自留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她调出那段记忆反复观看,试图找出更多细节。母亲在记忆中看起来比汪璒记忆中的要老,这意味着这段记忆形成于她去世前不久——甚至可能是去世当天。
"汪璒。"汪勋乐推门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我申请让你负责这个案子。"
她抬头看他,"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母亲可能牵涉其中。"汪勋乐放下数据板,"而且,我们需要最优秀的人。这不仅仅是几段非法记忆那么简单——有人突破了记忆移植的技术限制,这很危险。"
汪璒接过数据板,上面显示着案件代号:"记忆花园"。
"这是什么?"
"一个地下组织的代号。"汪勋乐的声音低沉,"他们声称记忆应该自由流通,反对管理局的管制。我们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些激进的理论家,但现在看来,他们可能已经取得了技术突破。"
汪璒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她的公寓位于新城区一栋高层建筑的45层,窗外是闪烁的城市灯光。她倒了一杯威士忌,站在窗前,思绪却无法平静。
母亲去世已经二十年了,官方说法是实验失控导致的神经毒素泄漏。但汪璒一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母亲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而现在,一段本不该存在的记忆出现了,还和什么"记忆花园"扯上关系。
她放下酒杯,打开个人终端,输入了最高权限密码。作为高级调查员,她有权限访问一些普通公民看不到的数据库。她输入"王然"和"记忆花园"两个关键词。
屏幕上跳出几条加密记录,其中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王然与路杊的通信记录 - 绝密】。路杊——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曾经是记忆移植技术的先驱,后来因为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被通缉,至今下落不明。
汪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文件。里面是几段二十多年前的加密信息,大部分内容已经被删除,只剩下只言片语:
【...计划必须继续...管理局在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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