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宿舍安排在青年教师公寓,方便照顾。"李老师打开一楼尽头的一间房门,"考虑到你的年龄,学校特别批准你单独住。"
房间约十平米,一张单人床,一套书桌椅,还有个小小的书架。对住惯集体宿舍的汪璒来说,这简直是奢侈。
"谢谢李老师。"她真诚地说。
"明天上午八点,物理系李教授要见你。这是课程表和学生证。"李老师递给她一叠材料,"食堂在宿舍楼东侧,记得按时吃饭。"
等李老师离开,汪璒立刻锁上门,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盒——路杊送她的临别礼物。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小玻璃瓶,装着不同颜色的粉末。瓶底贴着标签:氧化铜、二氧化硅、碳酸钙......
"就知道你会对这个感兴趣。"附带的纸条上写着,"农机厂实验室的废料,我筛出来的。——杊"
汪璒嘴角微微上扬。这些在常人眼中的"垃圾",对她来说却是宝贝。前世在特种部队接触过的新型材料知识,终于有了实验的可能。
她把木盒藏进床底,开始整理其他行李。母亲塞的煮鸡蛋、王婶给的腌萝卜、徐老师寄来的英文教材......每样东西都带着家乡的温度。
第二天早晨七点,汪璒已经等在物理系办公室门口。当李教授匆匆赶来时,惊讶地发现这个"神童"不仅提前到了,还读完了他在《物理学报》上发表的三篇论文。
"你......能看懂这些?"李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论文中的量子力学公式。
"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汪璒老实回答,"特别是关于半导体能带结构的部分。"
李教授眼睛一亮:"跟我来实验室。"
物理楼地下室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焊锡和机油的味道。李教授打开最里间的门,一个简陋的半导体实验室呈现在汪璒眼前。
"条件有限,"李教授有些尴尬,"大部分经费都用在机械系了。"
汪璒却像发现宝藏一样,眼睛发亮地扫过每一台设备:老式镀膜机、手动光刻台、甚至还有一台苏联产的电子显微镜。在1983年,这已经是顶尖配置。
"从今天起,你课余时间可以来这里。"李教授说,"但有两个条件:一,不能单独操作危险设备;二,每周都要交一份研究报告。"
汪璒郑重地点头。她知道,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正式上课第一天,汪璒就遇到了麻烦。大教室里的座椅都是标准尺寸,她坐上去脚够不着地,记笔记时胳膊要高高抬起,十分钟就酸疼不已。
下课铃响,她正费力地爬下椅子,一个高个子男生拦住了她。
"给,我做的。"男生递过来一个木制脚踏板,"我是机械系的张建军,看你够不着地......"
脚踏板做工精细,高度可调节,边缘还打磨得圆润光滑。汪璒惊讶地抬头,看到一张憨厚的方脸。
"谢谢,我正需要这个。"
"别客气,咱们少年班要团结。"张建军挠挠头,"对了,下午的实验课分组,咱们一组吧?"
就这样,汪璒在大学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张建军是烈士子女,父亲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靠抚恤金和助学金上学。他比汪璒只大五岁,却总像个老大哥一样照顾她。
"你为什么选材料专业?"一次食堂吃饭时,张建军问道。
汪璒搅动着碗里的白菜汤:"想造出更好的半导体材料,让我们祖国的电子技术不再受制于人。"
这是实话。前世她见过太多因芯片被卡脖子而受限的军事装备。
张建军肃然起敬:"我学机械是为了造坦克,像我爸那样......可惜他没能看到新一代主战坦克。"
汪璒默默记下了这个信息。也许有一天,她的材料研究真能用在国防上。
随着课程深入,汪璒开始显露出超越常人的学习能力。普通学生需要一周消化的内容,她一天就能掌握。到第一学期末,她已经自学完大三的课程,并开始协助李教授做基础研究。
"汪璒,你对气相沉积法有什么看法?"一次组会上,李教授突然提问。
在研究生们惊讶的目光中,十二岁的女孩侃侃而谈:"传统CVD法能耗高、纯度低,我认为可以尝试引入等离子体辅助,就像这篇《Applied Physics Letters》上提到的......"
会后,李教授把她叫到办公室:"你从哪里看到美国期刊的?"
"图书馆地下室有影印本,"汪璒早有准备,"我请管理员帮忙找的。"
实际上,这些知识来自前世的积累。但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必须制造合理的来源。
寒假来临,汪璒没有回家,借口是要准备期末考试。真实原因是路费太贵——一张火车票要花掉母亲半个月的工钱。她把自己埋在实验室,试图复现前世所知的一种半导体掺杂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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