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墟拾骸录》第一章 雾锁铜门
秦斩指尖的赤铜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针在“癸”字位疯狂打转,青黑色锈斑顺着刻度线迅速蔓延。他猛地按停罗盘,指腹触到背面凹凸的铭文——那是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刻着“遇墟则止,逢雾必归”八个古篆。
“队长,前方雾色不对。”背着青铜巨弩的阿蛮忽然单膝跪地,弩机上的兽骨弦线发出蜂鸣。这位南疆猎户的女儿能听见风里的杀机,此刻她耳尖的银环正簌簌发抖,“雾里有硫磺味,像...像老林子深处的蛇窟。”
队伍在枯藤缠绕的断碑旁停下。七具行囊上都缀着玄铁铃铛,走动时会发出细碎金响,此刻却被粗麻布仔细包裹——三日前他们在乱葬岗发现了半具骸骨,肋骨间嵌着带倒刺的淬毒飞镖,衣料残片上绣着已灭门的“血手堂”图腾。
“都把避光磷粉涂在袖口。”秦斩解开腰间革囊,青蓝色粉末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记住路线,每走三十步击掌为号。阿蛮,你断后时注意罗盘刻度,若指针偏过‘艮’位...”
“就朝西北方连射三箭。”少女利落打断他,指尖已扣上三枚菱形弩矢,弩身刻着的辟邪符文在雾中若隐若现。队伍最前端的老瞎子却突然举起拐杖,檀木杖头的夜明珠爆起刺目青光:“慢着...这雾不是自然生的。你们听,有金石相击之声。”
死寂中,细不可闻的“叮叮”声从雾深处传来,像有人用银针在刻画金属。秦斩忽然注意到脚边的苔藓在诡异地收缩,深绿色绒毛下露出青灰色石砖,砖缝里嵌着半枚锈蚀的青铜箭头——箭镞呈三棱形,尾羽处缠着褪色的红绫,正是师傅临终前描述过的“烬墟卫”制式。
“当年师傅说过,烬墟遗迹外围有‘雾锁八荒’阵,每道雾墙对应不同杀局。”他忽然撕开左袖,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咒印,那是三年前师傅用本命血为他刻下的“墟引”,此刻正沿着经络泛起灼热的红,“跟紧我,别踩碎地面的箭镞——它们是阵眼。”
第七次击掌过后,雾色突然转紫。走在中间的药娘忽然低呼一声,踉跄着扶住身旁的石柱——那石柱上盘着的藤蔓竟在蠕动,深褐色表皮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人骨指节。“是‘骨生藤’,用尸油浇灌十年才能养成。”老瞎子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夜明珠迸出火星,“这里曾有人用活祭养阵。”
秦斩的指尖擦过石柱上的凹痕,触感像极了师傅书房里的《墟志残卷》——那些被虫蛀的书页间,隐约记着“烬墟之主以人骨为基,血祭开墟”的记载。忽然,他腰间的罗盘“咔嗒”弹开暗格,掉出半枚刻着“墟”字的青铜令牌,与地上的箭镞尾羽红绫颜色分毫不差。
“小心头顶!”阿蛮的弩箭破空而去,三根弩矢钉入雾中,竟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秦斩抬头时,正看见无数细如发丝的金线从雾顶垂落,每根金线末端都串着枚青铜铃铛——正是他们包裹行囊的同款。金线在风中轻晃,铃铛却未发出声响,唯有丝线摩擦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捂住耳朵!”药娘突然扯开随身药囊,撒出大片白色粉末,“是‘寂音铃’,铃铛不响才是杀招——它们靠震动频率伤人!”粉末未落,秦斩已拽着她滚向石墩,金线擦着鼻尖掠过,在地面割出三道寸深的痕迹。他余光瞥见阿蛮的银环突然迸裂,少女捂住耳朵单膝跪地,弩机却仍稳稳对准上方——这是南疆巫女的秘法,以痛觉强撑清醒。
“老瞎子,你能定位铃阵中枢吗?”秦斩甩出腰间软鞭,鞭头的玄铁钩缠住一根金线,用力一扯却觉阻力极大,仿佛钩住了千斤巨石。瞎子的拐杖在地上快速敲击,夜明珠光芒大盛:“东南方七步,有金属共鸣!但...那下面是空的。”
空的?秦斩心头一跳,忽然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胡话:“铜门之下,尽是...骸骨。”他猛地挥鞭抽向地面,石砖应声而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底泛着幽蓝荧光——是磷火,数量之多竟将井底映成鬼火海洋。而在竖井正中央,一根手腕粗的金线穿过青铜环,环上刻着歪扭的古字:“擅入者,骨饲荒墟。”
“原来阵眼在井底。”药娘忽然掏出瓷瓶,倒出数颗黑色药丸分给众人,“含住‘闭息丹’,我陪你下去。”她指尖的丹砂痣在幽光中格外醒目,这是药王谷传人独有的标记,“记得抓住我的腰带,井底气压有异。”
下潜到三丈时,秦斩终于看清井底景象——那是一座倒扣的青铜巨钟,钟身刻满狰狞的食鬼图腾,无数人骨从钟缝里挤出来,有的还攥着褪色的墟卫服。金线正是系在钟顶的兽首纽上,此刻因他们的重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小心!钟在动!”药娘忽然拽着他急退,青铜钟表面的图腾竟活了过来,狰狞鬼面张开巨口,喷出腥风夹杂着碎骨。秦斩挥鞭缠住钟纽,借势跃上钟顶,这才看见纽孔里插着半截断剑——剑格处刻着的“烬”字,与他令牌上的“墟”字正好拼成“烬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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