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痒真人突然割开腹部,从丹田扯出缠绕着稻根的脐带。老道将这条沾满泥土的血脉抛向魂茧,嘶吼道:"接生!"
上官乃大在查抄魔教转搬仓时,发现了正在分娩的孕妇。当青铜化的胎儿破体而出时,产妇突然化作带刺藤蔓将他缠住:"御史大人不是要清丈田亩吗?先清丈我的胎盘!"
藤蔓刺入他手腕的瞬间,无数虚假田赋数据涌入经脉。上官乃大挥剑斩断藤蔓时,婴儿的啼哭突然变成算盘声——那个浑身长满青铜麦穗的蛊婴,正是如今阴阳山鸡的原型。
魂茧炸裂的瞬间,上官乃大背后展开三百丈长的青铜算盘,每颗算珠都是当年被斩首的农户头颅。御史挥动算盘砸向阴阳山鸡,算珠碰撞间迸发的不是声响,而是永昌九年真实的农谚歌谣。
沐阳的刑天犁突然自动飞舞,在算珠表面刻下真实的田亩数据。当最后一颗算珠被修正时,阴阳山鸡羽翼间突然伸出无数青铜脐带,尖叫着扎向七十二州方向:"你们以为赢的是公道?不过是换个人打算盘!"
上官乃大突然扯断自己三根肋骨,白骨化作算筹钉住漫天脐带:"不,我们赢的是打算盘的权利。"
当阴阳山鸡在《青苗法》真文中灰飞烟灭时,上官乃大的身躯开始青铜化。御史将最后三滴心头血点在沐阳额头,自己则缓步走向仍在运转的巨型算盘。
"清丈天下不是毁掉旧算盘。"他的声音逐渐变成齿轮转动声,"而是让新苗从旧土里长出来。"
皮痒真人突然翻开《田家杂占》最后一页,泛黄纸页上浮现出上官乃大年轻时写的注脚:"量地当量心,丈田先丈魂。"
在彻底化作青铜算盘前,御史最后看了眼沐阳胎记里流转的龙血——那抹金色让他想起永昌九年的某个清晨,当他第一次握住丈田绳时,掌心曾被初升的太阳烙下温暖印记。
上官乃大青铜化的身躯崩解刹那,飘落的田契雪片中突然迸出嫩绿新芽。沐阳伸手接住一片,却见契纸背面浮现流动的青铜纹——那些本该是田亩界线的墨痕,此刻正扭曲成乌国祭司的咒文。
"他把自己炼成了活契!"皮痒真人突然呕出带稻壳的黑血,道袍下摆无风自动。老道枯瘦的手指插入泥土,竟从地脉中拽出半截青铜算盘轴,轴芯里渗出带着腥甜的乳白浆液,"上官乃大在用自己的魂髓喂养恶土。"
双菱的阴阳木鞭突然疯长,鞭梢结出七颗血色算珠。当第一颗算珠坠地时,整片新垦的梯田突然翻转,露出底层密密麻麻的青铜胎胞。每个胎胞里都蜷缩着沐阳模样的婴孩,脐带连接处赫然是永昌九年的虚假田赋数字。
沐阳背上的刑天犁纹突然离体飞出,在空中化作三丈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景象,而是二十年前上官乃大挥剑斩断丈田绳的雨夜——那些飞溅的青铜汁液里,竟浮动着当今户部尚书年轻时的面容。
"原来因果在此处相连。"皮痒真人将算盘轴刺入镜面,涟漪中显出血色画面:当年被斩的农户怨魂并未消散,而是沿着地脉潜入尚书府,在其子诞生时化作青铜胎记。
双菱突然挥鞭击碎镜面,飞溅的碎片中传出上官乃大的叹息:"看清了吗?我们都在同一块田里轮回。"沐阳接住一片锋利的镜刃,掌心流出的龙血在刃面写出《荒政十策》残章,文字触及的青铜胎胞突然开始抽穗。
抽穗的青铜胎胞剧烈颤动,谷壳裂开处伸出婴儿青黑的手臂。七十二州丈田绳突然破土而出,却不是束缚邪祟,反而将农户们拖向正在膨胀的胎胞。皮痒真人扯断三根白发,发丝落地即成桃木桩钉住疯长的稻根。
"这些是上官乃大当年斩断的因果孽胎!"老道咬破舌尖喷出《田家杂占》残页,泛黄纸页裹住沐阳的刑天犁,"用你的龙血重写接生簿!"
沐阳挥犁割破手腕,血珠在空中凝成永昌九年的真实田契。当契纸贴上胎胞时,穗中婴儿突然睁开纯金瞳孔,脐带化作青铜锁链缠住沐阳脖颈:"爹,你又要杀我一次吗?"
锁链收紧的刹那,沐阳的胎记迸发青光。地底突然升起上官乃大青铜算盘的残骸,算珠噼啪炸裂间,沐阳看见惊悚真相——当年被斩的农户妻儿并未死去,而是被炼成了活体田契,每份契约都连着尚书的血脉!
双菱的阴阳木鞭突然寸寸断裂,鞭中囚禁的清田御史残魂哀嚎着注入胎胞。穗中婴儿身形暴涨,皮肤上浮现出完整的运河舆图,图中有墨色小舟正载着户部官员驶向沐阳灵台。
"他们要把你变成新的转搬仓!"皮痒真人扯开道袍,露出胸腹间由疤痕组成的催生符咒。老道双手插入自己丹田,拽出条沾满泥浆的青铜脐带抛向沐阳:"接住你的胞衣!"
沐阳抓住脐带的瞬间,整条运河突然倒灌天际。刑天犁自动飞旋,在滔天浪涛中刻出《青苗法》全文。水流裹挟的青铜胎胞纷纷炸裂,每个破碎的婴孩体内都掉出半块残缺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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