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坪的目光沉重如山,死死盯着徐无道。山道上的寂静,被无声的权衡与计算填满。
“北凉”二字已是千钧之重,再加上一个“武当”,其分量与意义,更是让龙虎山轻易不敢承受。
眼前这年轻人,以及他身后那如山岳般沉默的护卫,那份令人心悸的从容,绝非虚张声势。
终于,这位老天师紧绷的肩线似乎微不可察地松垮了一瞬,声音里那股锐气消减了些,添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既然是武当高足驾临,又事关北莽谍案,龙虎山自当配合。”他眼神中,依旧保留着老狼般的审慎与一丝不甘,“但,搜山可以,有三点须得讲明。其一,不得惊扰我各殿弟子清修。其二,不得损毁我道门圣地任何一草一木。其三,若查无实据,北凉与武当,需给龙虎山一个交代。”
这番话,名为配合,实则是在尽可能地为龙虎山挽回一丝颜面。
徐无道嘴角挑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交代?若真是我无事生非,徐无道自会以死谢罪。但若真有北莽奸细……”他话未说完,那股森然的意味却已弥漫开来,让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他不再多言,直接道:“阿一,按我先前所指,东北方那片丹房区域,仔细搜。”
他自己则凝神静气,调动起系统初步赋予的追踪与感知能力。先前那紫袍道人被质问时的慌乱,以及下意识瞥向某个方向的眼神,这些细节在系统的辅助下,如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明灯,指引着方向。
阿一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出。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迅捷与无声,看得一众龙虎山弟子心惊肉跳。天师赵丹坪面沉如水,只是那偶尔抽动一下的眼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目标很快锁定在一处偏僻的院落,院内有数间丹房,平日里正是由那名此刻面如土色的紫袍道人看管。其中一间丹房,看似寻常,却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陌生气息,以及一丝不属于草药的、新近接触过兵刃的铁腥味。
“就是这里。”徐无道一指。
阿一甚至懒得推门,只是随意一掌拍出。那扇刻有简易防护符文的厚重木门,便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丹房内,一片狼藉。
三名身着暗色劲装、明显非道门打扮的汉子正手忙脚乱,其中一人正试图将一卷文书塞进火盆。那紫袍道人则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脚边还散落着几枚丹丸。
“拿下!”徐无道的声音如鞭子般炸响。
阿一身影如电。不等那三名密探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刃,房内便接连响起三声闷响。三名密探已然倒地,被阿一精准地点了穴道,脸上满是痛苦与骇然。那正要被点燃的文书,也被阿一干脆利落地一脚踩灭。
紫袍道人魂飞魄散,彻底瘫倒,不住叩首:“天师……救我……三公子饶命!我……我是一时糊涂啊!”
徐无道跨入丹房,目光冷冽如冰。他拾起那半截被踩灭的文书,随意扫了一眼,正是北凉在江南道的粮草布防图的抄录副本。
“军粮布防图的原件在哪?”徐无道盯着一名尚算镇定的密探,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那密探啐出一口血沫,眼神凶悍:“北莽的勇士,没有孬种!”
徐无道缓缓点头:“阿一,让他开口。”
接下来的场面,并不血腥,却足以让旁观者胆寒。阿一的手法干脆利落,没有惨叫,只有那名密探越来越微弱的闷哼和迅速失去血色的脸庞。片刻之后,那密探意志崩溃,声音嘶哑地吐露了关键信息:“送……送出去了……往东……水路……接头人……鹰……鹰记……”
“很好。”徐无道的目光转向那紫袍道人,“你呢?还有什么遗言?”
紫袍道人涕泪横流,语无伦次:“三公子饶命!徐公子饶命!是他们用‘紫金破障丹’诱惑我!我鬼迷心窍啊!我愿戴罪立功!求公子给个机会!”
徐无道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却比寒冰更冷:“戴罪立功?你勾结北莽,盗我北凉军机,现在想立功了?”他转向阿一,语气平淡,“废他修为。至于他的命,交给龙虎山处置。”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紫袍道人浑身气机如泄洪般消散,整个人萎顿下去。
随后,徐无道示意阿一,将三名北莽密探和那名被废去修为的长老,一并拖拽到山门前的开阔处,置于所有龙虎山弟子和面色铁青的赵丹坪面前。
“北莽奸细,窃我北凉军机,罪当致死!”徐无道的声音清晰而冷酷,回荡在山间。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已至三名密探身前。只听“咔嚓、咔嚓、咔嚓”三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三名北莽密探的脖颈便被他干脆利落地扭断。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那名瘫软如泥的长老,像扔垃圾一般踢向赵丹坪:“此人,龙虎山之耻。如何处置,天师自便。但今日之事,北凉记下了。”
山风呼啸,却吹不散此地的血腥与死寂。龙虎山的弟子们,一个个面色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愤怒,以及一丝丝正在滋生的、深入骨髓的畏惧。他们引以为傲的道门圣地,今日竟成了他人行刑立威之所。赵丹坪天师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紧抿,几乎要咬出血来。他想发作,想维护龙虎山的尊严,但看着地上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看着那名被废的前途无量的长老,再看看徐无道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杀伐之气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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