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片和干辣椒在油锅里滚过,再将剁好的酸菜放进去煸炒,加点开春新做的大酱,掺水炖鱼。
香味弥漫了整个老周家。
周秀扒着门框狠狠咽口水,可惜坐在灶门前的高翠兰头都不回,少年嗓音委屈:“妈,我肚子都要饿瘪了。”
“缸子里有水,先撑着。”
“……”
周秀郁闷得直翻白眼,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响,他循声望去,眼神里带着希翼,只要江菱回家,那就意味着距离开饭不远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咽口水。
江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秀秀,你进屋来,我有一些厂房设备的问题想问问你。”
周秀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高翠兰的目光里同样带着疑惑。
江菱耐着性子解释:“就厂里的一些设备问题,他刚好学到这方面,我们有共同语言。”
“赶紧去给你嫂子帮忙,待会儿可以多分你两块肉。”高翠兰走过来,揉揉小儿子的头发,将人往房间里推。
其实,哪怕老太太不发话,周秀都是不敢拒绝的,那日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至少,在明面上他是不敢得罪江菱的,可这个节骨眼上,多少带了点心虚,尤其是在江菱进屋就关门的动作下。
周秀嗓音都结巴了:“有什么东西需要我看的,时间有……有限,赶紧拿出来。”
江菱俯身,把包里那份被马燕暴力揉搓过的报告纸放在周秀面前,嗓音温柔带着力量:“你可以给我个合理解释。”
“……”
周秀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白了!
悬在头顶的刀落下,表面的和谐被撕开,倒是给了他点破罐破摔的勇气,周秀龇牙:“想和妈告状你就去,你以为我会怕挨打吗?是你先挑衅我的,是你先欺负我——”
他像头被激怒的小兽,眼睛都红了。
“秀秀,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说,没必要,但你的行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你被利用了,周家和杨家,是敌对的关系,你以为她们就真的把你当朋友吗?
一旦出了事,你就是第一个被推出来挡刀的人,亲者痛,仇者快,我看你是想要气死妈。”
“我和杨花花就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你从中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不至于恶化到这种地步,我知道我有错,但你也有错!”
周秀不爽的辩解。
“是吗?”江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对于杨花花的品性,她比大部分人都更有发言权,如果对方真当周秀是朋友,上辈子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去送死。
“当然是——”周秀撅起下巴。
江菱无意和少年唱反调,她知道对方的心离周家已经越来越远了,只顺着他的意思道:“抱歉,没看出来,真正的友谊该是禁得起考验的。
现在你们是小打小闹的玩,她就让你背黑锅,如果以后她让你杀人,岂不是毁你一生?”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花花是好人,你试试就知道!如果她通过考察,以后你就不能管我们的事——”
“好啊,你尽管去试。”
江菱抿唇笑了笑,年幼的弟弟并不知道,人心是禁不起试探的,一但想要试探,那只说明本来就出现了裂痕。
……
抱着狗蛋在家属院晃悠的赵红英是最晚归家的,刚进门,她就像炸了锅似的嚷:“菱菱!菱菱你没事吧?”
正在分碗筷的江菱抬眸:“?”
连周炀都掀起眼皮看过来,家里云淡风轻的,似乎还不知道厂里闹开了的事,赵红英把孩子塞给周平,不确定道:“他们不都说你今儿在厂里被建国他媳妇欺负了吗?
好家伙,还真当我们老周家没人啊,只要妈一句话,我现在就过去把小娘皮的头发扯光!”
啪——
高翠兰把装饼的簸箕重重摔在桌上,阴着脸道:“狗日的燕子,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看来是上次揍得轻了……”
周秀舀汤的手莫名有点抖,引得周海多看了他两眼。
江菱把筷子递给婆婆,笑容一如既往的暖:“都是以讹传讹的话,小误会,已经解决了。”
当事人都这种态度,赵红英莫名的不敢再提,其实那些难听的她都还没说出来,这建国媳妇像魔怔了一样,每次都要揪着江菱闹。
在大院里,两人俨然就是年轻版的高翠兰和张秀娥,莫名的,赵红英竟有点希望弟妹能去随军,至少能远离这些烦心的人和事。
要知道,作为孕妇,最重要的就是心情愉悦。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无人察觉周炀饭后悄然离了家,赵红英帮着婆婆整理堂屋里的狼藉,周海和周平则溜达出了门。
江菱待在院子里,逗弄着刚学会抓东西的狗蛋,冷不丁的,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周秀站在她面前,竭力板着脸装大人:
“你不是答应让我试试吗?我们偷偷去镇外的护城河。”
江菱皱眉:“下河危险。”
“我十岁就能在河里游个来回,有啥危险的,不弄出点真动作,如何能让花花通过考验?放心吧,现在河水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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