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九日,夜幕低垂,一轮冷月高悬天际,其银白色的光芒静静地洒在山海关蜿蜒的防线上,整个防线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这座始建于洪武十四年的军事要塞,不仅是一座坚固的城池,更是与长城紧密相连的防御堡垒。城墙高达十四米,厚实稳固,厚达七米,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它以城为关,矗立在这片土地上,守护着后面的华北平原。
山海关的防线绵延约六十里,历经数百年的风雨洗礼,依然屹立不倒,坚不可摧。从北至角山九门口,南至宁海城,整个防线布局严密,固若金汤。
南北两侧,翼城巍峨,东西两侧,东罗城和西罗城相互呼应,几座小城紧密拱卫着中心的关城,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自古以来,能由华北平原到达东北平原的路,有三条,一条是由喜峰口出发的卢龙道,一条是经过顺义密云的古北口道,还有一条就是山海关镇守的傍海道了,前两条都要经过努尔虎山和燕山,道路崎岖难行,唯有傍海道,平坦易行,适合规模行军。
建奴四次入关劫掠,走过卢龙道和古北口道,所以不能携带大型攻城器材和太多辎重,只能劫掠完毕就迅速离开,以免被明军阻断后路,对于易行的傍海道,因为山海关的镇守作用,只能望尘莫及。
在北翼城的北门,几盏微弱的火把摇曳在城头,几名士兵在寒风中倚靠着城墙,困意难掩,闲聊解闷。
“老钱,你如何看待京城如今的局势?听闻那李自成即将登基为帝了,”一名年轻的士卒身披明军皮甲,开口问道。
被称为老钱的老卒,满脸沧桑,眉头紧锁,闻言不悦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斥责道:“休得妄言!闯王登基后,便为陛下,你再如此轻率,当心引来祸端!”
年轻士兵嘿嘿一笑,似有无尽感慨:“若非追随总镇大人,我等早在居庸关时便小命不保了。如今闯王就要登基了,这大明江山,怎就说没就没了呢?”
老钱听到此处,长叹一声。作为一个历经松锦之战的老兵,他跟随定密云总兵唐通征战多年,见证了无数的战火与硝烟。
居庸关一战,他敏锐地察觉到总兵唐通原本有死守的决心,然而监军太监杜之秩却暗中行动,带着亲信打开了城门,最终迫使唐通做出了投降的选择。
在接到李自成的命令后,老钱与众多兄弟跟随唐通接管了山海关。原本镇守在此的吴三桂也率军前往京师觐见李自成。
在山海关的这段日子里,虽然还不到半个月,但老钱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轻松。他们不再担心流贼的攻城,因为已经选择了归顺。现在,他们唯一需要防备的便是关外的建奴。
但老钱知道,建奴就算是来了,一时半会也攻不下山海关,且顺军主力就在京城驻扎,这可比原本朝廷的军队厉害多了,所以这些天就几乎完全放松下来。
经过这些年的征战,老钱现在已经疲惫了,只盼望这新朝能蒸蒸日上,自己也好拿几两银子告老还乡,以前听说书的讲历史,老钱总结了一个理论,每逢新朝建立,日子就会渐渐好过起来,天下将迎来太平。
突然间,从西北边的转角处,女墙之上传来了数道尖锐而急促的撞击声,老钱的精神瞬间被这股声音唤醒,他的眼眸中闪烁出警觉的光芒。
西北转角处,由于朝向关内,山海关的守军本就稀少,因此并未安排固定的士兵值守,仅依靠每一刻钟一次的巡查。
然而,多年的战斗经验使老钱在瞬间作出了反应。他如弹簧般跃起,手中的大刀紧握,声如洪钟地大喊:“不好,敌袭!”
他身边的几名士兵也迅速反应,其中一人急忙挥动手中的铜锣,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响声,其余几人则跟随老钱,手持大刀长矛,向着西北角疾驰而去。
然而,他们还未抵达目的地,一阵密集的箭矢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直扑城头。
走在前列的几名士卒瞬间被箭矢穿透,他们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树叶,摇摇欲坠,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城头瞬间被鲜血染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老钱也未能幸免,一支锋利的箭矢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大腿,鲜血如注般涌出。
他紧咬牙关,忍住剧痛,试图退回城楼。然而,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将身后跟来支援的士兵射倒。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身穿轻甲的敌军士兵,从几处垛口处涌了上来,手中的战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朝着老钱狠狠地砍去,老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山海关的中心关城,南边的望洋楼与迎恩楼的交汇处,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上演。
敌人已经成功跃上城墙,与唐通部的士兵在城头和城墙上展开了殊死搏斗,血腥的战场被火光与月光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正是吴三桂率领的关宁军所为。在玉田做出决断之后,吴三桂毅然决然地将辎重和火炮留在了后方,自己则率领一万轻骑,犹如一支迅猛的利箭,直扑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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