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从奶奶家出来,等了许久的出租,终于还是坐了公交车。
和他并肩走着,想着一会的见面,有些紧张。
虽然他反复保证不会有问题,还是觉得变数太多。
他爸爸是读书人,还好交流,何况上次远远见过,有些幽默的。
至于他的妈妈,印象里都是小时候犯错了出手打他的那位。
刚刚回迁的新楼,小区内的步行道扫清了积雪,握着他的手,不自觉的缩紧,皱着眉,咬着嘴唇,被他忽然揉了揉头发,对上阳光一样的笑脸。
忽然醒悟,真那样严厉的妈妈,会培养出这样温暖的人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某单元的三楼,“那个养了一排花的就是我家了”
忐忑的张望,然后看到了一位短发的中年女子,从那敞开的窗子探出身子,挥着手,“儿子,闺女,快上楼!”
一句话说到心坎上,最后一丝紧张也被消弭。
远远看着她,鞠躬,说了句,“阿姨新年快乐”
他哈哈笑着,“见面再说呀,你这声音我都听不清呢”
进了单元门,隔了三层楼梯,他与妈妈的对话已经开始了。
“怎么才回来啊,等半天了”
他伸着脖子喊,“打不到车啊,坐公交啦”
“外面冷不冷”
“冷啊,耳朵要冻掉了”
妈妈接过围巾外套,爸爸不由分说帮我们把鞋拿进鞋架,屋内整洁明亮,中央一把摇椅,窗口两层花架,电视柜上四个鱼缸,然后是满满一桌菜,冒着热气。
他撸着袖子拉我洗手落座,爸爸全程微笑不发一言,妈妈也笑着,目光从审视到满意,都落在台面上。
吃饭时未问家事,只聊家常。
他爸爸开餐后就认真吃饭,感兴趣的话题只笑笑,也并不过多参与。
问题倒也只问了一句,“听说你是硕士?”
我回,“也听说您是第一批”
不知是否错觉,常在对话时从妈妈眼中读出些心疼,于是未明情况下便开始小心翼翼,不再多言,由他替答。
习惯吃鱼头鱼尾,心中正自赞叹这红烧鱼十分地道。
妈妈顺手夹了一筷子鱼肉入碗,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鱼肉,抬头对上那慈爱关切的目光,忽然心中触动,面无表情的,流了两行泪,飞快的擦拭,泪水又蓄满眼窝。
妈妈也掩着嘴,流了泪,摸着我的头发,把我拉进了怀里,安慰着,“好孩子,辛苦你了”
爸爸与韩一噤若寒蝉,筷子停了动作,一时不清楚状况。
窗外炸起烟花,楼上搓着麻将。
我们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面前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爱人的母亲,眼中的泪水满是心疼。
第一次关于母爱,有了直观的了解。
谢绝了妈妈关于留下过夜的邀约,“成家”后的第一个大年三十,执意的想要回到自己的小家。
临走时妈妈送上又一个拥抱,爸爸便更务实些,打包了晚餐交给韩一,反复提醒他“撑死人不占盆”的韩氏家规。
出来时没了公交,出租也寥寥,便一起散散步。
吹着冷风,头脑清晰起来,回想在他家经历的种种,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明白,若没有积年累月的铺垫,初见的两人又怎会有如此程度的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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