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轩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耳边似有万千梵音低诵。
“第一世试炼,启。”虚空传来庄严佛音。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色荒原上,脚下是无数碎裂的剑刃。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第一世试炼是什么?这是我的第一世?”杜文轩满脑子问号。
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执剑而立——那是玉无瑕,却又不似玉无瑕。
她眉间一点朱砂如血,白衣染尽风华,眼中却凝着万年寒霜。
突然,无数的记忆如破冰的春水般涌来。
眼前这个女子是亲手缔造了合欢宗的初代祖师,而在这个时代,她的名字还叫顾倾雪。
而自己叫秦逸尘。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正站在云海之上,素白裙裾被山风鼓起,手中握着半卷残破的古籍。
顾倾雪尚未创立合欢宗,只是个在各大门派外门辗转的散修,却在看到秦逸尘施展出苍澜宗“凌尘剑诀”时,眼中亮起了灼灼的光。
“以剑入情,情剑相生。”顾倾雪落地时足尖轻点,发丝间还沾着几片云絮,“你刚才那招剑势里藏着三分温柔,倒像是怕伤了剑下之人。”
秦逸尘握剑的手微微发颤,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竟看穿了他暗藏在剑诀中的心意——他向来不愿以剑伤人,即便面对妖兽也总留三分生机。
两人就这么站在山巅,从剑诀论到心境,从晨雾弥漫说到暮色四合,直到顾倾雪忽然从袖中取出半块刻着“合欢”二字的残破玉牌。
“我想创一门派,以‘情’为基,修心为上。”她指尖抚过玉牌裂痕,眼中倒映着天边流火,“可这世间宗门皆以功法强弱论高低,若没有能镇得住场子的绝学,终究是镜花水月。”
秦逸尘看着她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自己曾在苍澜宗藏经阁见过的半卷《双修道心录》,那上面记载着以情谊为引、共参大道的法门。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怀中玉简,递到顾倾雪面前:“或许,这个可以帮到你。”
三个月后,苍澜山脚升起一座新的仙门。
朱漆大门上悬着顾倾雪亲手所书的“合欢宗”匾额,门内灵气流转形成的幻境中,一男一女并肩而立,正是秦逸尘与顾倾雪共同创出的“情丝剑诀”剑招。
他们一个主外,以剑威震慑宵小;一个主内,研创以情入道的功法体系。
那时的合欢宗弟子皆以拥有道侣为荣,他们相信,两心相契便是最好的修行。
变故起于顾倾雪在秘境中寻到的《太虚幻境录》。
那夜她从闭关处冲出时,衣襟上沾满了血迹,眼中是秦逸尘从未见过的惶惑:“这功法说,情到极处便是劫,若想证得大乘,必须斩尽前世今生所有情丝。”
秦逸尘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指尖还残留着掐诀时的灼痕:“我们当初创合欢宗,不就是为了证明情与道可并存吗?为何要信这歪门邪说?”
顾倾雪却摇头,将玉简推到他面前。
秦逸尘扫过上面的字迹,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若修此功者在化神期前未勘破情劫,便会被情丝反噬,神魂俱灭。
而顾倾雪,距离化神之期只剩三年。
“你可知这三个月来,我每次运功时都会看到什么?”
顾倾雪忽然贴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我会看到你在雷劫中为我挡下的每一道雷光,看到你为我熬夜修补法宝时眼底的青黑,看到你在我生辰时满山遍野找星泪草的模样……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神魂里,让我根本无法凝聚元婴!”
秦逸尘怔住了。
他想起这些年合欢宗在他们手中日益壮大,顾倾雪作为宗主,肩上担着全宗上下三百弟子的未来。
若她真的魂飞魄散,合欢宗必遭其他宗门吞并,那些以情入道的弟子们,终将沦为世人笑柄。
“倾雪,我们再想想办法……”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被顾倾雪打断。
她忽然露出苦涩的笑,指尖抚过他眉间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她挡下妖兽利爪时留下的。
“你知道吗?当初我捡到‘合欢’玉牌时,上面还有半句箴言。”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情合欢,劫双生,斩尽相思道方成。’原来从一开始,天道就给我们的道心埋下了劫数。”
血色荒原的初见,其实是顾倾雪早已选定的劫场。
这里的天地灵气紊乱,最适合切断因果纠缠。
秦逸尘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发现她今日竟穿了他们初遇时的素白裙,只是腰间多了那柄他亲手为她炼制的“情丝剑”。
“逸尘,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联手杀妖兽?”
顾倾雪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却在剑柄上掐出了血痕,“你总说我的秘法太温柔,连妖兽都能生出怜意。可你不知道,我最想温柔以待的,从来都只有你。”
秦逸尘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要后退,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了血色结界。
顾倾雪眼中泛起水雾,却还是将剑递到他面前:“你看,这剑上的纹路还是你刻的并蒂莲,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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