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山巅的业火莲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崩塌,碎石裹挟着火星如暴雨般坠落。
渡业首座半佛半魔的身躯被金红交织的火焰吞没,袈裟碎片在空中燃成灰烬。
可那爆裂的血肉并未消散,反而在虚空中凝成粘稠血雾,如同千万条细小的赤蛇般扭曲蠕动。
“小心!”
玉无瑕的合欢铃突然炸裂,银蓝情火在三人周围筑起屏障。
那血雾并未消散,反而如活物般扭曲蠕动,竟在虚空中重新凝聚——
六只血眼自渡业残存的佛面上裂出,每一只都映照着佛门戒律的扭曲形态:
“不杀生”化为“饲魔血肉”,佛掌中托着滴血的心脏;
“不偷盗”异变为“万物皆夺”,袈裟下伸出无数苍白鬼手;
“不淫邪”扭曲成“欲海沉沦”,金身下半竟化作蛇尾缠绕着赤裸罗汉像……
“佛魔本一体!”
渡业的声音从六只血眼中同时传出,震得山石崩裂。
“尔等执念,方为吾食粮!”
山体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七枚星钥碎片从地脉深处浮空而起,在渡业周身组成邪轮阵法。
血色光柱冲天而起的刹那,明心长老率领的护正派残部终于冲破禅牢。
七名枯瘦老僧踏着锁链跃上山崖,他们金身早已黯淡,却仍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地面刻出金刚伏魔阵的阵纹。
“杜施主!”
明心长老双目已盲,却精准地朝杜文轩方向喝道。
“老衲以金身镇魔气,请二位速斩星钥!”
话音未落,七名老僧同时拍向心口,喷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七尊降魔金刚虚影。
那金刚三头六臂,手持戒刀斩向血色因果链,刀锋过处竟有梵文如雪纷飞。
玉无瑕情丝剑骤然嗡鸣,剑鞘上三道纹路亮如烈日。
她看见老僧们裸露的脊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逆命签灼烧的焦痕。
“护正派在燃烧寿元……我们只有一刻钟!”
胖头陀盘坐在业火莲台废墟中央,油腻的袈裟早已千疮百孔。
他低头看着自己层层叠叠的肚腩,突然咧嘴一笑:
“佛爷这辈子,最放不下的竟是这身肥肉。”
说着猛地撕开衣衫,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上面金莲纹身已黯淡无光。
“第一重,焚贪!”
他指尖佛火划过肚皮,脂肪如蜡油般融化。
滴落的油脂竟化作金色灯油,点燃第一朵青莲状业火。
火焰中浮现少年时偷烤鱼的画面:
油星溅在佛经上,他慌忙用袖子擦拭,却把墨迹越蹭越花……贪念化作燃料,火舌窜起三丈高。
火焰中浮现出他偷烤鱼、盗佛经的种种画面,最终烧成一缕青烟。
渡业的血眼突然惨叫一声,代表“不偷盗”的鬼手寸寸断裂。
“第二重,焚嗔!”
胖头陀双臂的肥肉开始燃烧,火焰中映出他暴揍吕逸德、怒骂寂灭禅师的场景。
怒火化作燃料,火势暴涨三丈。
“不杀生”血眼中的心脏骤然干瘪。
一重重业火接连燃起:
第三重焚痴——烧尽他对“佛子”身份的执着;
第四重焚慢——炼化他嬉笑人间下的傲慢;
当第五重业火燃起时,胖头陀已瘦得肋骨凸现。
火焰中闪过三百年前那个雪夜——无量寺藏经阁里,少年佛子颤抖着将《金刚经》塞入怀中。
“佛法不该束之高阁……”
他对着佛像喃喃自语,却不知住持早已在暗处叹息。
“第八重,焚相!”
此刻的胖头陀形如骷髅,焦黑的皮肤紧贴骨架。
他头顶浮现天龙八部虚影:
迦楼罗的羽翼割裂云层,阿修罗的怒目迸射火光,紧那罗的琴弦绞住渡业魔躯……
这些虚影竟都是从市井记忆中提炼——妓院屋檐下的风铃、酒楼厨子的剁骨刀、孩童玩耍的皮影戏……
“够了!”
杜文轩突然暴起,暗金道纹化作锁链缠住胖头陀手腕。
他触到森森白骨时浑身一颤——那皮下血肉早已焚尽,唯剩一缕佛性在燃烧。
“你会形神俱灭!”
胖头陀转过头,焦黑的脸上竟扯出个笑:
“杜小子……”
他声音轻得像风刮过枯骨。
说着将油腻的掌心按在杜文轩额头,三百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杜文轩看见幼年的胖头陀蹲在妓院后巷,用佛火给冻僵的野猫取暖;
看见他假意醉酒,实则为超度横死的赌徒念往生咒;
最震撼的是三日前那个雪夜,这胖子偷偷将自己的佛血滴入星钥碎片,口中念的竟是:
“杜小子,玉丫头,你们定要活着……”
“最后一重……”
胖头陀突然暴喝,燃烧的手掌拍向自己眉心!
“焚‘佛’!”
他竟将燃烧的手掌按在自己眉心!
“轰——!”
九道业火从七窍中喷涌而出,街边烤鱼的焦香、劣酒的辛辣、脂粉的甜腻……
这些红尘烟火在火中凝成一柄琉璃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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