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城的春日总是来得格外早。三月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城南的松鹤书院内,朗朗读书声此起彼伏,十六岁的包拯正襟危坐,黝黑的面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沉稳。
"《论语·为政》有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诸位可知其中深意?"夫子捋着花白胡须,环视堂下众位学子。
包拯微微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前排张秀才的袖口上——那里露出一角白纸,隐约可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他轻咳了一声,张秀才立刻缩了缩手,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包拯,你来解释。"夫子点名道。
包拯起身,余光仍留意着张秀才的小动作:"回夫子,此言意为执政者当以德服人,如同北极星恒定不动,众星自然环绕。治国安邦,德行为本。皆是如此!"
"好。"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公孙策,你有何补充吗?"
坐在包拯右侧的白衣少年优雅起身,折扇轻摇着:"学生以为,北辰之喻不仅是言德,更是言位。君子居其位,方能使众人归心。若德不配位,譬如星坠,反为祸端。"
包拯侧目看去,公孙策面容俊秀,举止从容,言语间却暗含锋芒。两人目光相接,公孙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着。
放学后,学子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书院。包拯收拾书箱时,张秀才凑了过来,脸色发白:"包兄,方才多谢你了!"
"作弊非君子所为。"包拯沉声言道,"科举在即,张兄若有疑难,大可与我等探讨,何必行此下策?"
张秀才羞愧得低下头:"家父病重,若此次院试再不过...…"
"即便如此,也不能——"
"呵,好一个铁面无私的包黑子。"公孙策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折扇轻敲着掌心,"张兄家中有难,通融一次又何妨?"
包拯直视了一眼公孙策:"规则就是规则。今日通融作弊,明日便可通融枉法。长此以往,风气日盛,人都视法度如无物,那国将不国了。"
公孙策挑了挑眉:"好大的一顶帽子唷。我倒要看看,你这般刚直,能在官场上走多远。"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书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锣鼓声。
"出事了!城东李员外家又死人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外奔去。
李府大门前早已围满了百姓,衙役们吃力地维持着秩序。包拯凭借身材优势挤到前排,只见院中青石板上躺着一名中年男子,面色青紫,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衣襟被利刃划开,露出胸膛上一个诡异的符号——似字非字,似画非画。
"第三个了...…"身旁老妇手指着尸身,颤抖着念叨,"死的都是有钱的老爷们,而且他们都摆出了这个姿势...…"
庐州知府赵大人愁眉不展地踱着步,师爷凑近低语:"大人,这已是本月第三起杀人了,若再破不了案,朝廷那边...…"
"本官知道!"赵知府烦躁地挥开手,突然瞥见人群中的包拯和公孙策,眼睛一亮,"二位贤侄来得正好!"
原来包拯父亲包员外与公孙家皆是庐州望族,与知府素有往来。赵知府如见救星一般,连忙将二人引入内院。
"贤侄们才学过人,今日之事有何见解?"赵知府期待地发问。
公孙策抢先一步,手中折扇指向尸体:"观其面色,当是中毒而亡。胸前伤口平整,应是死后所留。至于这个符号嘛...…"他皱眉思索着。
包拯蹲下身,不顾衙役们的阻拦,仔细检查了死者指甲:"指缝中有褐色粉末。"他凑近闻了闻,"苦杏仁味,是砒霜。但...…"他轻轻扳开死者下颌,"口腔无腐蚀痕迹,可以知道不是口服。"
"难道是...…"公孙策突然明白过来,与包拯异口同声:"烟熏!"
包拯点着头:"凶手将砒霜混入了熏香,死者吸入毒烟而亡。之后才布置了杀人现场,并且刻下了符号。"
赵知府听后目瞪口呆:"这...…二位如何得知?"
公孙策得意道:"《勘冤集》有载,砒霜烟熏,面色青紫而口无恙。包兄倒是博闻强记。"
包拯没有接话,转而观察死者双手:"指甲内有丝线,似乎是挣扎时抓挠帐幔所致。但...…"他指向整齐的衣襟,"外袍毫无凌乱,说明毒发时他正襟危坐,毫无防备。"
"是熟人作案。"公孙策立刻领会。
包拯起身环顾院落:"李员外可有何仇家?"
师爷翻动着案卷说:"与前两位死者一样,李员外也是米行大户。三人共同经营漕运,据说..…."他压低了声音,"去年他们曾联手压价,逼死过好几个小商贩。"
包拯与公孙策交换了一下眼神。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包拯忽然注意到死者腰间玉佩下压着一片细小的绿叶。
"这不是这个季节的叶子。"他小心拾起,"叶脉粗硬,边缘有锯齿,当是冬青。而李府院内并无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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