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废弃二十年的陈州旧港。残破的栈桥像朽坏的肋骨般支棱在水面上,木桩间缠绕着已经发黑的渔网。包拯的靴底踩碎了一块刻着"漕"字的青砖,碎屑滚入水中,惊起一群银鱼,鱼鳞在晨光中闪烁如碎银。
"二十年了。"公孙策的银簪挑开层层蛛网,露出码头石碑上被刻意磨平的铭文。他的指尖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凿痕,"这地方连野猫都不愿来。"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猫从残垣后窜出,绿莹莹的眼睛警惕地瞪着来人,嘴里还叼着半截腐烂的鱼尾。
展昭的剑尖突然插入潮湿的木板缝隙,剑身轻颤,发出细微的嗡鸣。他手腕一抖,整块木板应声而起,露出下面黑黝黝的甬道。一股混杂着霉味和腥气的风从洞口涌出,吹灭了公孙策手中的火折子,也掀起了包拯的官袍下摆。
"不是自然形成的。"包拯蹲下身,官服下摆浸在潮湿的泥沙中。他的指尖掠过洞口边缘整齐的凿痕,"用的是官造开山凿,但手法......"他的指甲在某个特殊的凹槽处一顿,"是个左撇子工匠。看这个斜向的着力点。"
黑暗的甬道里,三人的脚步声回荡出诡异的韵律。公孙策重新点燃的火折子映照出壁上斑驳的刻痕——全是莲花图案,但每朵的瓣数都不同,从五瓣到十三瓣不等。包拯突然停步,他的官袍下摆扫过某块略微凸起的砖石,砖面立刻陷下半寸,发出"咔"的轻响声。
"退后!"
展昭的剑鞘横挡在二人胸前,剑穗上的玉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机括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无数齿轮在黑暗中咬合。但预想的毒箭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墙壁上缓缓亮起的幽绿色荧光——数百只萤火虫从暗格中飞出,翅膀振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甬道中组成了一幅完整的漕运路线图!
"《山海经》记载的'虫书'之术......"公孙策的镜片后闪过惊诧,他伸手想触碰一只停在眼前的萤火虫,那小虫却灵巧地避开,"用萤火虫训练成活的舆图!这些虫子翅膀上还沾着药粉。"
荧光路线图的尽头,是间半淹在水中的石室。水面漂浮着七口黑漆棺材,每口棺盖上都钉着七枚铁钉,排列成北斗形状。钉帽上刻着细小的符文,在萤光下若隐若现。包拯的尚方剑刚触及最近一口棺材,水面突然剧烈翻腾,荡起的波纹打乱了萤火虫组成的图案——
"哗啦"一声,一条碗口粗的铁链破水而出,链环上长满青黑色的水锈。链头拴着的不是寻常铁锚,而是个锈迹斑斑的囚笼!笼中蜷缩着具穿着紫色官服的骸骨,胸骨上插着把匕首,刀柄上缠的丝线历经二十年仍保持着鲜红色,在幽绿的荧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是朱砂染的冰蚕丝!"公孙策的银针挑起一缕丝线,线头在针尖上打了个转,"遇水不腐,遇火不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发现骸骨指骨间攥着片羊脂玉牌,牌上"漕司密"三个阴刻小字正在荧光中幽幽发亮。
展昭的剑尖轻轻挑开玉牌,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排列看似杂乱无章。包拯突然解下腰间算袋,象牙算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将算珠按在孔洞上,那些看似杂乱的孔洞,竟然组成了一副完整的海防驻军轮值表!
"用算学暗语......"包拯的拇指摩挲过算珠,眉头越皱越紧,"这是陈州漕司独创的密码。看这里——"他指向一组特殊的孔洞排列,"这个标记代表每月初七的换防漏洞。"
水面突然咕嘟冒泡,泛起一片浑浊的泥浆。第七口棺材的盖子缓缓滑开,浮出个锡铁匣子。匣子打开的瞬间,公孙策的药囊突然剧烈震动——里面装的竟是三十六颗人牙,每颗牙冠上都用极细的刻刀雕着个名字!牙根处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在幽光中呈现诡异的褐色。
"崔佑远、林仲明......"展昭的剑尖拨弄着牙齿,剑身映出那些细如蚊足的小字,"全是当年陈州案的涉案官员!这颗牙——"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是现任兵部侍郎的!"
包拯却盯着匣底那片腐烂的绢布。布上的墨迹已模糊不清,但隐约能辨出是幅地形图。当他将绢布对着萤光举起时,隐藏的纹路显现出来——竟是当今枢密院的地下构造图,某处暗室被朱砂重重圈起!朱砂中混着金粉,在光下闪烁如血。
"有人二十年前就在谋划今日......"公孙策的银簪点在朱砂圈上,簪头的珍珠微微颤动,"这位置正好对着现在的军械库!看这条虚线,应该是条密道。"
寂静中突然响起"咔嗒"一声脆响。那具官袍骸骨的头颅竟自行转动,颈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下颌骨一张一合,从喉咙里滚出颗蜡丸。展昭剑光一闪,蜡丸应声而裂,里面裹着的薄绢上写满暗码,但最刺目的却是末尾那个鲜红手印——五指俱全,唯独缺了无名指!指节处还有道明显的刀疤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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