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在血管里游走的感觉令人发狂。
我蜷缩在老宅的炕上,双臂青筋暴起,皮肤下清晰可见二十枚铜钱在相互撞击。旧铜钱泛着黑红锈色,新铜钱则是诡异的青灰色,像活物般在皮下撕咬争斗。
"又开始了..."孙小梅用独眼盯着我的胸口,那里已经隆起拳头大的包块,"这次比上次更剧烈。"
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铜钱碰撞般的脆响。供桌上的道光棺材渗出更多黑血,在地面蜿蜒成古老的满文符号。
"啊!"我猛地弓起身子,一枚铜钱从食指指尖刺出,带着黑血钉入房梁。屋里的电灯突然疯狂闪烁,在墙上投下恐怖的影子戏——两个山魈影子正在撕咬对方。
孙小梅突然捂住右耳:"收音机...你听!"
沙沙的电流声中,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正在播报:"...光绪二十三年,盛京将军奏报,辽北多地现铜人夜行,所过之处牲畜尽数..."
声音戛然而止。供桌上的棺材盖突然滑开一道缝,三枚沾满黑血的铜钱滚落出来,在空中组成等边三角形。
"它在教你。"孙小梅的独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三才阵...快!"
我强忍剧痛爬向供桌,手指刚碰到铜钱,眼前就闪过陌生记忆:
光绪年间的山神庙。穿官服的男人(盛京将军?)正在将铜钱按入一个少女胸口,少女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庙外跪着七个戴镣铐的工匠...
"以天为引!"我下意识喊出这句话,一枚铜钱自动飞向头顶。
"地为牢!"第二枚铜钱嵌入地板。
"人..."我卡住了,第三枚铜钱悬在胸前剧烈震颤。
棺材里突然伸出只腐烂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往棺内拖!那只手上套着七个铜钱戒指,每个戒指都连着细细的黑线,延伸到棺材深处。
"人心为锁!"孙小梅尖叫着扑上来,她的独眼流出血泪,滴在棺材上发出腐蚀的声响。
第三枚铜钱终于嵌入我的胸口。二十枚暴走的铜钱瞬间安静下来,分列成内外两圈。内圈十枚黑红铜钱沉入脏腑,外圈十枚青灰铜钱浮于体表。
棺材里的手突然松开了。我趁机掀开棺盖,里面竟是一具与现代医学标本无异的女尸,穿着清代服饰,胸口整齐排列着十个铜钱形状的凹槽。
"这是...第一代?"我伸手触碰女尸的脸,皮肤居然还有弹性。
女尸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眶里塞满了微型铜钱。她机械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又指向窗外。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下,老宅院子里站着七个模糊的人影,每人脖子上都套着铜钱串,正机械地挖掘着什么。
"当年的工匠..."孙小梅声音发抖,"他们在挖..."
一声闷响打断了她。最年长的工匠从地里抱出个陶罐,里面满是蠕动着的铜钱幼虫。其他工匠立刻跪拜在地,开始用这些幼虫往自己脸上镶嵌。
"铜钱蛊。"我胸口的新铜钱突然发烫,"原来是这样控制工匠的..."
女尸突然坐起身,腐烂的手抓住我的衣领。她张开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枚旋转的铜钱,上面刻着"道光通宝"四字。
"不是...第一代..."她的声音像是千百个铜钱在共振,"你...才是..."
铜钱从女尸口中射出,直接嵌入我的眉心。
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涌来:
康熙年间的关外荒村。萨满祭司将铜钱按入双胞胎女婴胸口,姐姐当场死亡,妹妹胸口长出铜钱状鳞片...
乾隆年间的流放队伍。囚车里的女子(和我长得一样)突然暴起,用铜钱击杀押解官兵...
嘉庆年间的县志记载:"有铜钱女借宿,夜半七工匠暴毙,体覆铜钱纹..."
"看到了吗?"女尸的嘴一张一合,铜钱在舌头上旋转,"我们...远不止七代..."
孙小梅突然惨叫起来。她的独眼里爬出铜钱串,在空中组成满文数字——"十三"。
院里的七个工匠已经完成了仪式。他们跪成一圈,将陶罐中的铜钱幼虫倒在中间。那些幼虫迅速长大,变成一枚枚刻着"李"字的铜钱,自动飞向我的胸口。
"不!"我挣扎着后退,但女尸牢牢抓着我的衣领,"已经二十枚了,不能再..."
新飞来的铜钱直接穿透皮肉,与原有的二十枚组成复杂图案。我的皮肤开始呈现金属光泽,指关节发出铜钱碰撞的声响。最可怕的是意识里突然多出十二个陌生存在,她们在我的思维边缘低语:
"康熙十六年...乾隆二十八年...嘉庆三年..."
女尸松开手,缓缓躺回棺材。棺木内壁刻满细小的文字,我忍着剧痛辨认出几行:
"双魈实为一魂轮回非六十年而一甲子七工匠乃铜钱蛊母体"
院里的工匠开始融化。他们的皮肉像蜡一般脱落,露出里面由铜钱组成的骨架。这些骨架自动拆解,飞向供桌拼成北斗七星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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