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属于人类的瞳孔。眼白浑浊发黄,布满蛛网般的血丝,而本该是瞳孔的位置,却变成了两点极其幽深、极其冰冷的惨绿色光点!那两点绿光,像是来自九幽之下,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非人的死寂和……饥饿!
这双非人的眼睛,死死地、精准地越过扑在棺沿、涕泪横流的张寡妇,穿过混乱晃动的光柱和惊骇欲绝的人群,如同两把淬了冰的锥子,直直地钉在了——村长脸上!
那目光里,是刻骨的怨毒!
“呃…嗬…” 一个极其含混、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淤泥和树根的声音,从李老栓那塞满花苞的口中艰难地挤了出来。伴随着这声音,那些从他七窍中钻出的白色根须猛地一阵剧烈蠕动!
与此同时,那几截垂挂在缝隙边的腐烂手臂,包括戴着铜顶针的那只,仿佛被无形的丝线骤然提起!它们僵硬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性,齐刷刷地抬起,腐烂的手指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人群中央,面如死灰、抖得快要站不住的村长!
棺材深处,李老栓那双惨绿的鬼眼,也死死锁定着村长。肿胀腐烂的脸上,塞满花苞的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极其扭曲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无声的、来自地狱的狞笑。
“啊——!” 村长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仿佛被那无形的鬼指戳穿了灵魂,整个人筛糠般狂抖,猛地向后踉跄跌倒,裤裆处瞬间湿了一大片,腥臊味弥漫开来。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二狗子怪叫一声,手里的手电筒“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开,光束在地上疯狂打转。其他人如同被炸开的马蜂窝,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向后溃逃,只想离那口敞开的地狱之门越远越好。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棺材缝隙里那几截腐烂的手臂,在指完村长后,并未垂下。它们就那么僵直地悬在黑暗中,手指微微蜷曲,像在无声地召唤着什么。棺内李老栓那张塞满花苞的脸,也缓缓地、缓缓地沉回了浓稠的黑暗里,只留下那两点惨绿的幽光,如同鬼火,在缝隙深处明灭不定。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跟着人群逃离了村口那棵妖树的范围。那口敞开的红棺,李老栓那张塞满花苞的鬼脸,还有那几截直指村长的手臂,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每一次眨眼,都是地狱的景象。
“他…他指我!那鬼东西指我!” 村长被两个人架着,瘫软得像一滩烂泥,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眼神涣散,裤裆湿透的地方散发着难闻的骚臭。
没人顾得上安慰他。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仅存的十几个村民中蔓延。槐树在吃人!棺材开了!下一个会是谁?村长的惨状和陈先生诡异的死亡,像两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那无处不在的甜腥味,此刻闻起来更像是死亡本身散发出的气息。
“去…去我家地窖!” 会计突然嘶声喊道,牙齿磕碰得咯咯响,“深!石头垒的!那…那鬼树的根…总钻不进去吧?”
这提议像一根救命稻草。没人反对。我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向村尾会计家的方向。黑暗的村巷仿佛随时会伸出无数藤蔓,将我们拖走。每一次脚下踩到枯枝的脆响,都吓得人魂飞魄散。
终于看到了会计家那低矮的院墙。院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死寂。会计哆嗦着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手电光柱立刻扫了进去。
光柱首先落在那口水井上。石头井沿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然后,光柱移开……
“啊——!” 一声短促尖锐到极致的惨叫猛地从会计喉咙里迸发出来,随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生生扼断了喉咙!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束直直地射向院子角落——村长家那扇紧闭的房门!
我们所有人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只见村长家那扇刷着绿漆的木门,以及旁边的两扇窗户上,密密麻麻地糊满了东西!
是乌鸦!成片成片、数不清的乌鸦尸体!
它们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在门窗上,撞得骨断筋折,羽毛凌乱肮脏,沾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浆。脖子大多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黑豆般的小眼睛圆睁着,凝固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暗红的血顺着门板、窗棂、墙壁蜿蜒流下,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汇聚成一小滩一小滩粘稠的、反射着微弱手电光亮的血泊。
整个门窗,被这些撞死的乌鸦尸体和淋漓的鲜血,糊成了一幅巨大而狰狞的、用死亡绘就的壁画!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鸟类的腥臊味,混合着那股阴魂不散的槐花甜香,形成一种足以让人发疯的恶臭。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些血泊和糊满血浆的门窗上。那些流淌的、滴落的、飞溅的暗红血液,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约勾勒出一幅巨大而扭曲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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