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云栖山的卫星图在屏幕上投下冷光。
老柳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灵霄宫的守界使进了都市。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青玉,那抹灼热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像根细针扎着记忆深处。
"小墨?"叶婉清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他抬头,正撞进她眼底的关切。
姑娘发梢还带着他方才揉乱的弧度,耳尖却早褪了红,只剩眼底那簇小火苗烧得他心口发烫。"我要查清楚血誓的事。"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夜色还沉,"前世、灵霄宫、还有那道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血契......"
叶婉清的眉峰轻轻一蹙,刚要说话,老柳已咳嗽着插话:"要查血誓,青霄门藏经阁禁地最有可能。
那地方锁着历代掌门手札,连我这老头子都没进去过。"
林墨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昨夜青玉里闪过的片段——斑驳石墙、锈迹斑斑的青铜锁,还有刻在门楣上的"禁"字,笔画里渗着暗红,像凝固的血。"我去申请。"他说得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现在就去。"
青霄门议事殿的檀香还未散尽。
林墨站在殿中央,玄色道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上首长老们的目光像针,扎得他后颈发紧。
"外姓弟子不得擅入宗门秘地。"夏侯武的声音像块磨旧的铁,"此乃祖训。"他抚着腰间玉牌,眼角斜斜挑起,"林小友虽是客卿,终究......"
"师叔。"叶婉清上前半步,广袖扫过案几发出轻响,"林师弟已筑基中期,且多次为宗门化解危机。"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首徒愿以性命担保,他绝无恶意。"
殿内落针可闻。
林墨望着叶婉清挺直的脊背,喉间突然发紧。
这姑娘平时总板着张脸说他"笨蛋",此刻却把软肋亮得彻底。
夏侯武的指节叩了叩案几,檀香炉里的灰烬簌簌往下掉。"既然首徒担保......"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刀刻的沟,"去罢。
但执法堂需派人监察。"
林墨注意到他说"监察"时,目光扫过左侧第三位执事。
那执事穿玄色执法服,腰间挂着串铜铃,此刻正低头拨弄袖口,指尖快速结了个隐诀——是窥视符的起手式。
"有劳。"林墨弯了弯眼,伸手去接执事递来的通行令牌。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清晰捕捉到那道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吞噬体质在识海翻涌,像条嗅到腥味的鱼。
他不动声色将袖中早已备好的虚实转换符按在令牌内侧,符纸遇灵即融,在表面织出层虚假的灵力网。
禁地门扉吱呀作响。
林墨摸着冰凉的青铜锁,忽然想起青玉里的画面——原来这门真的锈成了暗褐色,门环上的麒麟眼睛是两块血玉,此刻正随着他的靠近泛起微光。
殿内没有窗,只有壁上夜明珠散着幽光。
书架从地面直抵穹顶,每本书都裹着褪色的绢布。
林墨深吸口气,灵力顺着鼻腔钻进每道缝隙。
他记得幻象里那抹血色,记得书页上"生死共契,血脉相承"八个字。
"在那儿。"他抬手指向最顶层靠右第三格。
绢布下的书脊泛着暗黄,封皮用金线绣着"血誓录"三字,金线已断成几截,像被什么利器割过。
指尖触到书页的刹那,识海轰然炸开。
白衣青年跪在前殿青砖上,发间玉冠碎了半块,左肩血迹浸透素衫。
他对面站着青霄门初代掌门,剑穗上的红绳还沾着未干的血。
"这誓约一旦立下,便再无回头路。"初代掌门的声音像淬了冰。
"我知。"白衣青年抬头,面容与林墨有七分相似,"只要能护她周全,纵使魂飞魄散......"
"叮——"
青铜剑鞘撞地的脆响惊得林墨踉跄半步。
他扶住书架,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血誓录》上,晕开团淡墨。
幻象里的最后画面是两人在石碑上按血印,石碑纹路竟与他颈间青玉上的金纹分毫不差。
"林客卿!"
禁地外突然传来喧哗。
林墨迅速合上书册塞进袖中,转身正见楚云飞撞开殿门,腰间执法堂令牌撞得叮当响。"不好了!"他喘得厉害,额角青筋直跳,"夏侯长老说你擅闯禁地窃取机密,已召集长老团在演武场等你!"
林墨摸了摸袖中微微发烫的《血誓录》,忽然笑了。
他望着楚云飞发红的耳尖——这小子定是一路跑过来的——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正好,有些东西,也该让他们看看了。"
殿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门槛。
林墨踩着满地碎光往外走,袖中血誓录的绢布擦过手腕,像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想起幻象里白衣青年最后说的话:"若有来生,定要她亲自问我。"
演武场的方向传来钟声,悠长而沉闷。
林墨加快脚步,指腹隔着布料摩挲书脊上的金线。
这次,他替前世那个人,把答案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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