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五丈原灯油耗残魂 祁山堡禅杖引星图
第一节 残灯泣夜 五丈原魂归未果
(五丈原秋风萧瑟,姜维作法引灵核)
建兴十二年秋,霜降逾旬,五丈原草木尽赭。姜维着素麻孝衣,负青釭剑,于子夜时分登临旧营遗址。靴底碾过衰草,簌簌声中惊起寒蛩数点,其声幽咽,恍若当年丞相夜观星象时的叹息。孤月斜挂中天,清辉似霜,将八阵图残迹镀成银灰色的骨骼,唯有中军帐旧址的断碑,苔痕如泪,默默记取秋风里的前尘。
维屏息 于荒草间,解下背上青铜鼎——鼎身刻二十八宿图,乃丞相生前所赠,鼎中早备妥五丈原土,土色如凝血,混杂着旧年灯油的气息。他自怀中取出锦盒,盒中“灵核返魂花”蜷缩如婴儿,三瓣丹砂色的花瓣紧裹花蕊,仿若封存着未竟的执念。维以指尖轻触花瓣,凉如凝露,忽忆起丞相临终前指尖温度,亦是这般浸透了祁山的霜色。
“丞相在天有灵,且看伯约践行遗计。”维喃喃自语,声音被西风扯碎。他倾葫芦注油,琥珀色的灯油顺着鼎沿蜿蜒而下,在土中洇开蛛网般的纹路。油尽处,花茎突然昂起,如剑指苍天,三瓣次第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一段流光:第一瓣现丞相初出茅庐,火烧博望坡时的羽扇轻摇;第二瓣现北伐时兵出祁山,雪落银鞍的壮怀;第三瓣竟现五丈原禳星之夜,大星坠地时丞相仰天长叹的身影。
维眼眶灼热,正欲叩首,忽闻帐外传来枯枝断裂之声。抬眼望去,只见月光中,花影骤然扭曲,三瓣流光相继黯淡,如被乌云遮断的残烛。鼎中油火“噗”地熄灭,返魂花蔫然垂首,蕊心那点灵芒忽明忽暗,恰似丞相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怎会如此?”维踉跄着扶住断碑,指甲深深抠入碑上“汉丞相诸葛武乡侯”字迹。忽忆起丞相遗训中“需得命之幡角为引”之语,只觉冷汗顺着脊背爬下——那“命之幡角”究竟为何物?莫非是指军旗残角?然丞相素不尚玄虚,此中必有深意。
正惶惑间,远处山道传来铜铃声,清越如叩击寒潭。抬眼望时,见一僧人身披锦襕袈裟,手持九环锡杖,正自雾中缓步而来,身后跟着挑担的灰衣行者。那僧人面容慈悲,目若朗星,正是唐僧;行者肩扛琉璃盏,盏中甘露映月,竟似藏着半轮天河。
“阿弥陀佛。”唐僧合十礼拜,“居士在此作法,可感天地灵气震荡,贫僧不请自来,还望海涵。”姜维见其气度非凡,知非凡俗,忙以军礼相见。唐僧凝视返魂花,叹道:“此花需‘天灯、地油、人魂’三才共鸣,今缺人魂之引,故显影不全。居士可曾闻‘命之幡角’乃魂魄之旌?非器物,乃心念所化也。”
维闻之,忽觉胸臆震动——丞相一生心念,尽在“克复中原”四字,莫非需以遗志为引?正思间,唐僧已持锡杖绕阵而行,每一步都在荒草上留下金色莲印。至天枢星位时,杖头佛珠突然发出龙吟,第一颗佛珠“咔嚓”裂开,迸出万千光点,如流萤扑向返魂花。
刹那间,五丈原上风起云涌,北斗七星化作七道银练垂落,花中竟显露出丞相虚影。然见其广袖飘飘,却无冠带;面目清癯,却无胡须,似少年又似老者,竟如灵核初萌之态。“伯约……”虚影开口,声线重叠着天上地下的风,“吾本蟠桃园灵核仙官,因失手碎落‘命之幡角’于凡尘,遂有此劫……今四圣缺位,灵核紊乱,城堡迁徙……”
话音未落,西方天际突现血光,如刀割开夜幕。沙僧骤然大喝:“小心!断时雾!”但见黑气翻涌如潮水,所过之处,草茎瞬间化作白发,断碑裂痕中渗出黑血。姜维挥剑斩雾,剑刃竟发出铁锈摩擦之声,低头看时,衣襟已焦黑如碳——那雾气竟能蚀骨销魂!
“是司马懿的‘天命军’!”维咬牙切齿,望见雾中隐隐绰绰的黑甲,忽觉往事如刀:丞相病逝前,曾于梦中见一黑袍人持断刃切割星斗,莫非今日正是此梦应劫?欲知天命军来势如何凶煞,且看下节分解。
第二节 禅杖引星 祁山堡佛珠碎忆
(唐僧杖击星阵,诸葛亮残魂现前世)
断时雾中,黑甲军士踏雾而来,靴底碾碎的秋草皆成齑粉。当先一人横眉朗目,正是司马懿幻象,其手中断刃吞吐幽蓝火光,刃口刻满蝌蚪文,细观竟是“天命”二字的变体,每一笔都似锁链缠绕星辰。
“诸葛亮!你妄图借尸还魂,岂知天命不可违!”幻象开口,声音里混着金石与泥浆的杂音。姜维挺剑欲战,却见那些军士背负的青铜葫芦齐齐打开,喷出墨色烟雾,烟雾中浮沉着无数惨白人脸,尽是魏军战死者的魂灵,正张牙舞爪扑向七星灯阵。
唐僧见状,急诵《楞严咒》,锡杖顿地,九环齐鸣如万马奔腾。杖头佛珠接连爆裂,每碎一颗,便在空中绽开一朵金莲,金莲托起诸葛亮虚影,使其免受雾毒侵蚀。姜维趁机环顾,见七星灯已灭其四,天权星灯芯如僵蚕,凝固在灯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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