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潜入许昌 八戒寻倚天剑鞘
建安二十五年霜月廿三,许昌宫废墟浸在青灰色的薄霭里,宛如一幅被岁月洇湿的古画。断墙上"建极殿"匾额裂为三截,"建"字残片嵌在苔痕斑驳的墙缝里,边缘凝着暗红斑点——那是曹丕登基时泼洒的朱砂,历经百年风雨,竟化作形似甲骨文字的纹路,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猪八戒蹲踞宫墙下,猪鼻凑近砖缝,忽然抽动鼻翼——沉水香混着尸油味,如毒蛇般钻入鼻腔,更深处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唯有帝王家才有的秘香。
"好个曹阿瞒,死了三百年还摆谱。"他嘟囔着扬起九齿钉耙,钯齿触地瞬间凝结白霜,冰纹如蛛网般蔓延三寸。八戒眯起眼,只见青砖缝隙间渗出淡淡荧光,形如北斗却少一杓,正是道家秘传的"七星续命灯"残阵。他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天河水军时,曾见过紫薇大帝座下星官布此阵续命,需以七十二具童男童女尸骸为引,每具骸骨对应一魄,以玄冰镇压魂魄防止消散。
解开衣襟,露出肚皮上模糊的"天蓬元帅"刺青,那是他被贬下界前最后一次朝会时,嫦娥亲手用仙露所绘。运足丹田之气喷出真火,却非寻常凡火,而是混杂着天河弱水的三色真火——赤色为阳刚,青色为阴柔,中间一缕纯白乃天河水精。青砖轰然炸裂,露出刻着"摸金"二字的青铜门环,环眼处嵌着两枚人目,瞳孔竟在火光中缓缓转动,眼白上爬满蛛网状的血丝。
"望阴珠......"八戒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曹操独创的"尸解仙术"产物,取盗墓者活眼,以朱砂、琥珀、尸油浸泡九九八十一天,再以生魂祭炼,可使眼珠永保清明,直视阴魂。他忽然想起《魏书》中记载,曹操曾设"摸金校尉"一职,专司盗掘古墓,却将首个触犯禁令的校尉剜目悬于宫门,原来那校尉的眼珠竟被炼成了这望阴珠。
地宫甬道九曲如龙腹,墙壁内嵌着人骨灯台,每具灯台由三具孩童骸骨拼成,头颅朝内,四肢交缠如藤蔓。颅腔中盛着脑髓灯油,泛着幽蓝磷光,凑近细看,竟能看到油中浮沉着细小的指甲盖——那是孩童们临死前抓挠棺木留下的。猪八戒摸着潮湿的石壁前行,指尖忽然触到一块凸起的砖石,"一合酥"三字刻痕极浅,却在掌温下渗出淡黄色油脂,混着暗红血珠,在砖面绘出半幅棋盘。
"鸡肋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墙角传来书生的叹息,带着浓重的许昌乡音。八戒猛转身,只见阴影中站着一个青袍书生,宽袖上绣着兰草纹样,正是当年杨修的打扮。他手中握着半块酥饼,饼上血迹写成"忌"字,饼屑簌簌掉落,每粒碎屑落地都化作一枚铜钱,正面刻"魏"字,背面却是骷髅头。
"悟能小心!"孙悟空的金箍棒破顶而入,棒头带着凌霄殿檐角的残雪,挑飞书生幻象的瞬间,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火星。"此乃'智窍阵',专诱贪心之人。"猴子跃下地宫,火眼金睛扫过石壁,只见杨修的影子如墨渍般渗进砖石,"当年曹操忌杨修之才,便将他的智魂封在此处,以贪、嗔、痴三毒为饵,凡动念者必中幻术。"
前行百丈,忽见石屋中矗立九根青铜柱,每根柱上盘着一条无角龙,龙首低垂,口中衔着一枚铜铃。青铜匣置于中央,铜龙双目突然睁开,龙目中滚出两枚血珠,在地上写成"退"字,血珠竟如活物般蠕动,朝着八戒脚踝爬来。
猪八戒却不退缩,反而盘腿坐下,取出腰间酒葫芦——那是高老庄翠兰所赠,葫芦皮上用银线绣着并蒂莲,虽经五百年风雨,色泽仍鲜艳如初。拔开葫芦塞,桂花酒香顿时四溢,混着陈年糯米的醇厚,竟将尸油味压下三分。"曹阿瞒,俺老猪敬你一杯,借剑鞘一用。"
酒液泼在铜龙身上,竟发出如沸油泼身的滋滋声响,龙鳞纷纷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咒文。八戒定睛一看,竟是用蝌蚪文写的《短歌行》,每字都浸过龙血,在酒液中显露出狰狞面目。铜龙突然昂首咆哮,却无半点声息,唯有龙嘴大张,露出喉间悬挂的剑鞘。
倚天剑鞘出土瞬间,许昌宫废墟突然响起龙吟,声浪震得残垣上的积雪簌簌而落,碎雪在空中凝结成冰晶,映出无数兵戈相交的画面。剑鞘上的二十八星宿纹案依次亮起,角宿对应东方苍龙,斗宿对应北方玄武,每颗星点都映出三国名将的脸——吕布方天画戟破阵,关羽拖刀斩将,张飞据水断桥......最终汇聚成曹操横槊赋诗的幻影,袍袖间翻涌着长江波涛。
"呆子快取幡绳!"孙悟空的提醒被地宫震动声淹没。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司马昭率三百死士破入外殿,每具死士胸前都嵌着一枚暗红灵核,核上"恨"字篆文吞吐血光。八戒刚抓住幡绳,便觉手腕剧痛,低头见皮肤正被血纹侵蚀,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贪"字,每个字都如活物般啃噬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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