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因果河沙僧溯源 须弥山悟空寻根上
第一节:黄河溯浊 浪卷金戈探冥渊
建安二十七年孟夏望日,苍穹似被泼上浓墨,沉沉地压在天际。黄河宛如一条暴怒的黄龙,浊浪翻涌,水色如陈年老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浪头裹挟着尖锐的冰碴子,如同一柄柄利刃,狠狠地砸在龟山矶上,迸溅起万千银鳞般的水花,又瞬间被吞噬在汹涌的波涛之中。
赵云身披玄色大氅,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渡口岸边。西北风呼啸而过,将他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尽显英武之气。护心镜上的蟠龙纹在雾气的笼罩下,吞吐着青白雾气,仿佛随时都会破壁而出。此时,一只孤雁斜穿铅云,发出凄厉的唳声,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惊破了周遭的死寂。赵云抬眼望去,却见江心之处,一个巨大的漩涡骤然升起,宛如大地睁开了一只墨色瞳孔,散发着神秘而恐怖的气息,将漫天暑气尽数吸入其中。
“将军请看!”老渔翁佝偻着身躯,颤抖的拐杖深深戳进泥沙之中,在暴风雨的肆虐下,他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瑟瑟发抖,“此水非比寻常,老拙打渔三十载,从未见漩涡四季不涸...”话未说完,水面突然剧烈震颤,一根巨大的青铜巨柱破水而出。柱身之上,符篆皆作蝌蚪状,在暮色的映衬下,泛着幽蓝荧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赵云眼神一凛,双腿轻夹马腹,朝着巨柱踏浪前行。寒水没过马腹,刺骨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与此同时,他忽闻水下传来隐隐钟鸣,那声音低沉而悠远,竟与许昌太庙的晨钟同调,这诡异的巧合让他心中警铃大作。青釭剑出鞘三寸,顿时剑气纵横,劈开了那如浮油般的水面。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只见河底倒悬着九进城池,飞檐斗拱间挂满了骷髅串成的风铃,在水流的冲击下,发出阵阵阴森的声响。
“子龙别来无恙?”黑雾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踱出。那人身披甲胄,上面的虺纹栩栩如生,正是官渡之战中被赵云斩于马下的颜良。颜良虚影抚髯而笑,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当年白马坡斩某之首级,今日又来斩因果?”说罢,他手中的长柄大刀一挥,挑起一具浮尸。随着腐肉的剥落,左腕上的“常山赵”刺青赫然显现——那是赵云亲自为斥候队刻下的印记。
赵云勒马旋身,剑花如梨花乱雪般绽放,寒芒四射。“某斩的是乱世因果,清的是黎庶沉冤。”他的话语铿锵有力,然而心底却泛起阵阵涟漪。青釭剑嗡鸣不止,剑刃之上,十年前长坂坡的景象缓缓浮现:怀中阿斗的啼哭与眼前浮尸的面容重叠,护心镜上的血渍竟与河底灵核的幽蓝同色。就在此时,他忽觉马鞍有异,低头一看,只见缰绳不知何时已缠上了锁链,链头铁钩刻着“建安五年”字样——那是他初投刘备的年份。
“看这锁链,皆是你斩不断的前尘。”颜良虚影踏浪而来,刀光一闪,劈开了灵核群,“官渡之战时,某本是平原县耕夫,被灌了忘川水便只知杀人。你道你救的是阿斗,实则是在救这吃人的世道!”赵云只觉太阳穴剧痛无比,眼前闪过穰山突围时的箭雨,紧接着,幼年在常山书院抄写《孝经》的自己又出现在脑海之中,两幕画面不断交织,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深深的焦痕。
老渔翁突然奋力抓向赵云脚踝,枯槁的手瞬间化作白骨,却仍死死不松开,“将军...井下有...”话未毕,七窍涌出的黑血在水面写成“光和”二字。赵云心中一惊,惊觉巨柱基座刻着“光和三年孟冬立”,与巨鹿之战黄巾军起事同月。更令人骇然的是,柱身凹槽内的灵核皆有齿痕,仿佛被某种巨兽啃噬过,裂痕中渗出的液体在水面聚成“忠孝节义”四字,却又被浪头无情冲散成“忠曹”“忠袁”等残片。
“此乃洗魂池第三重炼狱。”虚影颜良的面孔开始剥落,露出内层的齿轮机关,“十常侍用此池炮制死士,先灌忘川水磨去记忆,再以灵核刻入指令。你看这灵核上的‘赵’字,原是某等对常山的执念,却被磨成‘忠’字的偏旁...”机关齿轮转动声中,万千灵核同时发光,每张面孔都在重复同一个口型:“救我...”
赵云踉跄退至巨柱旁,剑柄“汉”字刻痕突然发烫,仿佛在燃烧一般。他解下腰间酒囊——那是刘备在新野所赐,囊上“仁”字针脚已被血渍浸透。他将酒液狠狠泼在灵核上,酒液接触灵核的瞬间,竟如沸油泼雪,滋滋冒出白烟,露出底下未被磨尽的眼白。“仁字当头,何惧魔障!”赵云大喝一声,青釭剑顿时化作丈二光刃,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斩向倒悬城池的主锁链。刹那间,天崩地裂,水啸震天,河底腾起的水柱中,浮沉着无数带血的竹简,仔细看去,竟全是《孝经》残页。
当最后一根锁链断裂时,颜良虚影露出孩童般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解脱,“某终于记得...家中有株老槐树,槐花落在娘的发间...”话音未落,他便化作万千流萤,扑向岸边,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赵云拾起一枚灵核,背面“常山赵”三字已被磨得模糊不清,却在月光的照耀下,显露出细小刻痕:“觉醒之水,需得赤帝血引。”就在这时,忽闻南岸传来銮铃响,他抬眼望去,只见九旒白旄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正是刘备的车架,一股莫名的力量与希望在他心中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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