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裂光分镜映千劫 盘碎道显溯本源上
第一节:裂光幻世·四圣观平行劫难
那四圣灵核自八十回遭因果乱流冲击,表面已现蛛网般的青金色裂痕。此刻三更梆子声刚过,梆子木槌上还凝着戍卫指尖的汗渍,声浪在迁徙城堡九曲回廊间撞出铜钟般的嗡鸣。裂痕忽作琉璃色明灭,渗出的光缕并非西天佛光的暖金,却带着千年玄冰沁入骨髓的森冷——那光在半空交织时,竟如匠人锻打寒铁,迸出细碎的青芒星子,渐次凝成四幅光影画卷。唐僧抚着胸口灵核所化的羊脂玉坠,那玉本是西域高僧圆寂时心口化出的舍利,此刻却烫如含着刚出炉的炭块,烫得他锁骨下三寸处的旧疤突突直跳。那道月牙形疤痕是红孩儿三昧真火所灼,如今每道褶皱都泛着淡金,竟与灵核裂痕形成诡异的共振,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皮肉下穿刺。
【孙悟空线·灵山金阙困心猿】
光华中,花果山旌旗倒卷于罡风。那风裹挟着东海咸腥与千年桃林的甜香,却吹不散水帘洞石榻上三尺厚的尘埃——石榻边缘"齐天大圣"四字已被尘灰填成深黑,笔画间还嵌着几粒风干的桃核碎屑,是五百年前猴子猴孙们啃食时落下的。而本该在花果山纵酒的美猴王,此刻却身披九环锡杖袈裟,端坐在灵山雷音寺二十四重宝莲台上。金身璀璨如熔炉中翻涌的金液,每道佛光都像铁匠铺飞溅的铁花,灼得阶下阿傩伽叶垂眸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颤抖的阴影。三千揭谛神手持降魔杵环列,杵尖寒光与五行山下压着悟空的仙符同色,仔细看时,那冰蓝色里竟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咒文,如同被困在冰晶里的蚊蚋。
然细看那斗战胜佛的火眼金睛,瞳孔深处凝着化不开的灰雾——那灰恰似兜率宫八卦炉底百年不化的炉灰,又似五行山下他每日望穿的巴掌大天空中,那片终年不散的乌云。他下意识抬手欲抓耳挠腮,指尖却触到十二层旃檀佛冠的檐角,那香气甜腻得令人作呕,混着殿内沉水香,竟比五行山下铁锈与青苔混合的味道更磨人。当年被压山下,至少能在雨后嗅到野草抽芽的清气,此刻殿内连风都是凝滞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香火烤焦的味道。
阶下文殊菩萨合掌启奏时,袖中念珠突然迸出一颗,在金砖上滚出清脆的声响。"佛祖,东土尚有凡心未渡,需遣伽蓝尊者......"话音未落,便见佛座上的悟空突然按向腰间——那里本应悬着碗口粗的金箍棒,此刻却只余一道被金链磨出的凹痕,凹痕边缘泛着铜绿,恰似紧箍咒在他天灵盖刻下的印记。每到阴雨天,那印记便如活物般跳动,此刻他喉间滚过一声未及出口的咆哮,金光大盛的佛衣下,锁子黄金甲的纹路正寸寸崩裂。裂开的缝隙里露出被佛光烤得焦黑的猴毛,那些猴毛卷曲着,像被雨水浇灭后又晒干的炭火,还残留着三昧真火灼烧时的焦糊味。
殿外菩提树上,一只金丝雀突然惊飞,翅膀擦过玉兰花苞时,撞落一片带着露珠的嫩叶。那叶打着旋儿坠在佛座前,叶面上竟凝着一滴琥珀色的泪,泪滴里清晰映着五百年前的景象:一只石猴从仙石中迸出,眼中金光直冲天庭,惊得南天门守将们甲叶相撞,发出慌乱的脆响。真悟空见此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竟化作一根寸许长的微型金箍棒,棒身还刻着"定海神珍"四字,可瞬间又碎成齑粉,每一粒粉末都在空气中发出不甘的嗡鸣。他想起三打白骨精时唐僧念的紧箍咒,那时头痛欲裂,却远不及此刻心口的窒息感——原来成了佛,枷锁不过从铁环变成了金链,这灵山金阙,终究是个用佛光砌成的五行山。
"俺老孙的金箍棒......"他喃喃自语,耳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嗡鸣,那是金箍棒在耳洞里发烫的征兆,似在应和光华中那空荡的腰间。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那只手曾掀翻瑶池玉案,曾痛打十万天兵,此刻却只能合掌作无畏印,指关节僵硬得像生了锈的铁环,每一次弯曲都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唐僧线·凡尘耳畔闻核泣】
第二幅光影如水中月,晃出江南小镇被梅雨浸得发亮的青石板路。雨水顺着粉墙黛瓦滴落,在墙根处长出的苔藓绿得发黑,像泼翻的砚台墨汁渗进砖缝。一个身着粗布襕衫的书生正伏在茶肆木桌抄经,鬓角霜色如落雪,每一根白发都像经线上抽出的断丝,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他执笔的手突然一颤,狼毫尖上的徽墨滴落成泪滴形状——那墨并非来自砚台,而是自他心口传来的细密呜咽,如幼兽濒死的哀鸣,又似古佛在幽冥诵经,直钻得书生按住胸口剧烈喘息,喉头泛起铁锈味,像吞下了一枚在井水中浸泡多年的铜钱。
邻座茶客摇着竹骨折扇笑道:"陈先生又犯心悸病了?这梅雨季节,该喝些姜茶驱寒。"茶客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如佛经活字,与书生补丁上用粗线绣的半朵莲花遥相呼应。他却推开茶盏,那盏中姜茶的热气氤氲而上,在他眼前凝成白雾,雾中竟隐约现出玄奘法师的面影——袈裟上的金线在雾中明明灭灭,像水中游动的金鲤。他望向西方天际,那里有片乌云被风撕成裂痕状,裂痕里渗出的光与灵核同色,每一道光丝都像有人用绣花针在云层上刺绣:"不是病......是有什么东西,碎在轮回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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