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村的绣坊刚穿好第一根苏绣针,星痕就被星石烫得松开了绷架。
指尖捏着的劈丝穿针突然断裂,十二色缎面绣品上的并蒂莲正在渗出血色,本该鲜活的花瓣边缘爬满骷髅状黑纹,连绷架四角象征创阁传承的星纹都在崩裂。
"又断丝了。" 母亲握着劈丝刀的手悬在半空,刀刃上粘着的桑蚕丝诡异地蜷缩成蛇形,"这把苏州软缎泡了三日三夜,劈丝时本该如抽春水,现在却像拽铁丝。
"她指尖划过绣品,缎面下竟透出逆星图的暗纹,"你外婆说过,好丝要 ' 三选三晒 '—— 选叶要选霜降后头茬桑,选茧要选浑圆无疵的双宫茧,选丝要选牵出能绕指三圈不断的;晒丝要晨露未干时晒,正午翻晒要隔纱网,夕阳收丝要裹棉纸。现在连蚕蛹都在流黑汁。"
星痕捡起落地的绣针,发现针眼嵌着针状黑色晶体。
星石在腰间剧烈震动,灵视中浮现出绣坊巷的惨状:老绣娘们抱着开裂的绷架痛哭,手中的绣针自动在缎面刻骷髅,连绣坊巷的地标 "万绣之祖" 绣碑都在剥落,丝线顺着碑面的刺绣图流淌,却凝成黑色锈迹 —— 那是绣神娘娘像胸前的 "绣枢" 印记在流血。
"绣坊巷的绣枢在悲啼!" 星痕扯下星石,石面麦浪纹间渗出丝线状粉末,每粒都在地面砸出微型绣坊,"雷耀!把算盘改造成丝线分拣机,按外婆传的 ' 看色、辨质、捻度 ' 三法 —— 看色要分七十二色号,辨质要试三拽不断,捻度要数每寸八十转!"
胖子雷耀正蹲在绣线堆里偷吃桂花糖,算珠上沾着的糖霜突然变成线屑:"哎哎哎!我的蜂蜜丝线糖咋成了麻线味?"他慌忙把变形的算珠塞进乾坤袋,算珠缝里卡着半片焦黑的缎面,"算过了!西南方向的绣坊巷,连绣神娘娘像都在掉线,所有绷架都在吞绣针!你外婆那手 ' 抢鳞叠羽 ' 的绝活要是没了,看你怎么绣百鸟朝凤!"
司徒雪的火凤凰突然从绷架顶俯冲而下,尾羽化作绣针形态:"火凤凰说绣坊巷的匠星被黑丝缠住了,琴弦上全是断丝头......"她红着耳尖递过绣着绣纹的手帕,角落绣着极小的绷架图案,"你娘让我盯着别让绣针扎了手 —— 上回在陶窑巷,你被陶刀划的口子还没结痂呢。"
四人在绣坊门口会合时,唐小棠正用火麒麟的爪子拍打开裂的绷架:"灵兽阁的彩蝶们集体撞绣针,火麒麟说它们梦见绷架里盘着绣蛇,正吞吃 ' 水路留白 '' 抢鳞叠羽 ' 的口诀!"她突然指着星痕腰间,"你的星石在冒丝渣!" 只见星石表面浮出薄如蝉翼的丝膜,每道膜上的骷髅都在啃噬绣纹,而丝膜深处,隐约可见 "绣枢" 二字在挣扎。
星痕将星石按在绷架边缘,石面浮现《星渊秘典》残页:"绣枢者,聚丝脉之灵,承穿针之心。"他望向绣坊巷深处,"万绣之祖" 绣碑被九道丝链捆在灵脉上,碑面雕刻的 "选丝、劈丝、配色、起稿、刺绣" 五步法正在剥落,祖师爷手持绣针的浮雕眼睛里渗出黑浆 —— 那是百年前创阁祖师娘用自己发丝混着蚕丝绣成的护碑纹,中央正是 "绣枢" 核心印记。
"带镇坊之宝。" 星痕从神龛取下那支犀角绣针,针柄上的并蒂莲纹是曾祖母用经血浸绣的,针尖还留着几代人刺绣的包浆,"当年太奶奶用这支针,在倭寇犯境时绣出《山河社稷图》,每针都藏着星界符文,连刀枪都近不了身。针柄里刻着她的血誓:' 丝不断,绣枢不绝。'"
绣坊巷的青石板上铺满碎缎片,家家户户的绣旗裂成丝带状,风过处传来丝绸腐烂的酸臭味。
老绣娘孙婆婆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半根崩口的绣针,指节摩擦着针柄的残纹:"打从月初绣神娘娘像流黑泪,俺们就再没绣出不断的丝,连 ' 劈丝要分十二缕,穿针要对三星位 ' 的老规矩都记不全了......"
星痕摸着冰凉的绷架,指尖触到熟悉的星纹残片。
星石投射出幻象:百年前的绣坊巷,祖师爷将血滴在桑蚕丝上,第一幅百鸟朝凤图自动浮现星界符文,学徒们衣襟上别着经血染红的绣针,针尖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 那是创阁初代绣娘为护桑园,用自己鲜血喂养蚕宝宝的典故,从此桑蚕只认创阁绣娘的血,吐出的丝自带星界微光。
"是血影教的蚀绣咒!" 司徒雪的火凤凰突然发出丝绸撕裂般的啼叫,尾羽扫过绷架裂缝,竟被黑色丝线黏住无法挣脱,"他们在丝脉里埋了混沌锈,要把 ' 选丝看三色、劈丝听三音 ' 的古法从匠人脑子里挖走!三音是指理丝声如细雨、劈丝声如裂帛、穿针声如叩玉,现在全没了!"
唐小棠的火麒麟突然甩尾砸向地面,爪子下的缎面瞬间凝结成骷髅绣针,眼瞳里映出绣坊巷深处的景象:九道丝链正像活物般收缩,"万绣之祖" 绣碑上的 "绣枢" 核心印记即将消失。"火麒麟说再晚半刻,连丝线上的 ' 抢鳞叠羽 ' 针法都要被吞了!" 她急得跺脚,火麒麟的鬃毛都冒出了丝屑火星 —— 那是苏绣中最难的针法,需用不同色线层叠绣出羽毛立体感,每针角度差毫厘便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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