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瑞玛的战鼓声,沉闷而压抑,如同这座城市受伤后的心跳,回荡在燥热的杜隆塔尔峡谷中。
当夜泽皓跟随着人流,踏入那座位于智慧谷中心的、象征着部落权力的宏伟建筑——酋长大厅时,一股远比洛丹伦战场更加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硝烟,却弥漫着比硝烟更呛人的政治味道。威严、肃杀、猜忌、愤怒、沮丧……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一座由巨大岩石和深色钢铁构筑而成的宏伟建筑。粗犷的钢铁梁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上面雕刻着部落历次战争的图景。巨大的石柱上悬挂着部落各个种族的旗帜——兽人的染血战斧、牛头人的神圣图腾、暗矛巨魔的巫毒面具、被遗忘者的破碎面具、血精灵的金色凤凰、锈水财阀地精的齿轮与炸弹,以及最新的、一面绣着奥术符文、代表着新盟友夜之子的魔力法典旗。每一面旗帜,都代表着一份力量,也代表着一份不同的心思。
大厅的中央,早已聚集了部落几乎所有的核心人物。
贝恩·血蹄,这位高大的牛头人酋长,脸色铁青,他那紧握的巨拳上青筋毕露,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夜泽皓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被强行压抑的愤怒——那是为那些在洛丹伦城下,被凋零瘟疫无情吞噬的部落士兵,甚至牛头人勇士而感到的愤怒。他的悲悯之心,正在被无情的现实反复炙烤。
银月城的摄政王,洛瑟玛·塞隆,则依旧保持着精灵贵族特有的优雅与矜持。但他那双闪烁着奥术光辉的眸子里,却藏着一丝深深的疲惫与对部落未来的忧虑。他身边的几位魔导师,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看向大厅最上方王座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审视。洛丹伦的惨状,显然也触动了他们那段关于天灾军团的痛苦回忆。
角落里,贸易大王加里维克斯,正坐在一张由几个地精随从抬着的、镶满金币的躺椅上,他用小拇指掏着耳朵,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他身边的几个助手正在一个账本上飞快地计算着什么。夜泽皓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地精领袖思考的不是战败的耻辱,而是这场战争能带来多大的“商机”,以及洛丹伦的损失该如何“计价”,联盟又会开出怎样的“悬赏”。
暗矛部族的领袖洛坎,则抱着双臂,如同一尊雕像般靠在一根巨大的图腾柱上。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但那股属于暗影猎手的、沉静而危险的气息,却表明他正在冷静地观察着局势,如同潜伏在水草下的鳄鱼,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夜泽皓的身份,正如他自己所预料的,只是一个被允许进入的“旁听者”。他甚至没有资格站到那些种族领袖的身旁。在一名库卡隆卫兵面无表情的“指引”下,他被安排在了大厅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紧挨着一些低阶的军官和信使。
这个位置,让他得以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一样,不引人注目地观察着整个权力场的风云变动。
很快,大厅的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在她的勇士纳萨诺斯·凋零者的护卫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一出现,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那其中,有敬畏,有恐惧,也有……隐藏极深的质疑和愤怒。
希尔瓦娜斯没有在意这些目光,或者说,她享受着这种混杂着恐惧的注视。她径直走到了大厅最上方的酋长王座前,但她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用她那冰冷的、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眸子,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目光,在贝恩·血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从洛瑟玛的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了大厅的中央。
“洛丹伦,我们失去了一座重要的城市。”她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在大厅中回响,“但也让联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的话,直接将那场惨烈的败退,定义为了一次“惨胜”般的交换。
“代价?!”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是加尔鲁什时代遗留下来的一位兽人老将军,他脸上充满了愤怒与悲痛,“我们自己的勇士,也被那该死的瘟疫……大酋长,那不是荣耀的战法!”
“荣耀?”纳萨诺斯·凋零者在一旁发出了充满嘲讽的冷哼,“高戈尔将军,你的‘荣耀’能为部落换回一座城市吗?还是说,你想让部落所有的勇士,都像萨鲁法尔那个老顽固一样,去联盟的监狱里寻找他的‘荣耀’?”
“你!”老将军被气得满脸通红。
“好了。”希尔瓦娜斯抬起手,制止了争吵。她的目光转向了贝恩,“血蹄酋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战争,就会有牺牲。那些为了部落而逝去的勇士,无论他们以何种方式死去,都是荣耀的。”
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强行给那些死于瘟疫的部落士兵,下了一个“荣耀”的定义,也堵住了贝恩即将出口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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