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拜火教分坛,圣火殿
巨大的黑色玄武岩祭坛上,幽蓝色的“圣火”无声地跳跃着,散发出阴冷而诡异的光芒,将端坐于火焰王座之上的张三金那张枯槁、阴沉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他枯瘦的手指正捏着三封几乎同时抵达的密信。
第一封,来自“蚩离”(乞答孙乙涵伪造),字迹潦草,沾着暗红的“血迹”,充满了绝望的嘶喊:李克用勾结耶律阿保机!金蜈残部突袭!血蟾重伤垂死!教中精锐尽殁!苗疆危殆!恳请教主速援!圣女联姻!献《万蛊真经》!
第二封,来自“巨蛙”(李鹤伪造),内容更详实,字里行间透着末日的悲鸣,重点渲染了顾远的“浴血奋战”和“强弩之末”的状态,血蟾“重伤仙逝”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
第三封,顾远亲笔!那泣血的文字,染“血”的信笺,字字如刀,控诉着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的“滔天罪行”,描述着苗疆的“绝境”,自己与圣女的“濒死”,以及《万蛊真经》随时可能落入敌手的巨大风险!最后那三个触目惊心的“速!速!速!”,如同丧钟敲响!
“哼!”张三金发出一声冰冷的鼻音,幽深的眼眸中闪烁着狐疑与暴怒交织的光芒。他并非易于被蒙蔽之人。顾远……这个他一手提拔、却又始终看不透的年轻人。上次派他去苗疆,本意是借他贵胄的身份和古力森连这层关系稳住局面,顺便探探苗疆虚实,结果金蜈死了,血蟾废了,五祖巫势力分崩离析,看似拜火教大获全胜,但过程充满了诡异的巧合和不受控的变数!他总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而顾远,似乎过于“顺利”和“忠诚”了!
“羽陵部……耶律涅里……”张三金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当年耶律涅里为巩固权力,悍然下令屠戮羽陵部,是耶律洪力排众议,赦免了羽陵部妇孺和部分羽陵部残余人,其中就包括年幼的顾远!顾远对耶律涅里,岂能不恨?他投效拜火教,究竟是真心,还是借壳复仇?他是否早已暗中倒向了耶律洪?此次苗疆危局,是否是他勾结耶律洪、甚至李克用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引蛇出洞,消耗拜火教力量,甚至……除掉自己?
“疑点重重!”张三金眼中寒光闪烁。他本能地倾向于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让顾远和那所谓的“联军”先拼个你死我活,他再坐收渔利。
然而,他低估了一个人的反应——古力森连!
“什么?!远儿身陷绝境?!血蟾死了?!苗疆要丢?!”如同受伤的暴熊般的怒吼在殿外炸响!古力森连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入圣火殿,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张三金手中的信笺,须发戟张,周身狂暴的气息几乎要引燃空气!他一把夺过顾远的信,扫了几眼,更是目眦欲裂!
“张三金!你个老贼!你还等什么?!立刻发兵!救我远儿!”古力森连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狂暴和一丝……恐惧!顾远,不仅是他兄长的孙子,更是他古力森连视若己出、倾注了全部心血与愧疚的传人!是他在这冰冷世间仅存的温暖与寄托!他绝不能再失去一个至亲!苗疆……那里有阿兰若的魂!有他未尽的恨!
“古力长老!冷静!”张三金试图安抚,声音带着惯有的蛊惑,“此事疑点甚多!顾远信中所述……”
“疑个屁!”古力森连粗暴地打断,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在旁边的石柱上,留下深深的掌印,“李克用勾结耶律阿保机,证据确凿!血蟾死了!远儿重伤垂死!《万蛊真经》要丢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远儿死在那里,你好名正言顺地吞掉苗疆?!”他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
张三金脸色一沉:“古力长老!注意你的言辞!本座……”
“我不管!”古力森连如同疯魔,猛地转身,对着殿外聚集的、忠于他的拜火教精锐狂吼,“勇士们!跟我走!去苗疆!救远儿!挡我者死!!”他根本不给张三金再说话的机会,如同一头发狂的头狼,带着他那一支剽悍狂热的亲信部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出总坛,直扑苗疆方向!
“混账!莽夫!!”张三金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指着古力森连消失的方向,眼中杀机毕露。古力森连这一去,无论真假,必然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他这一动,彻底打乱了张三金的计划,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五日后……
“报——!!”一名心腹斥候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启禀教主!刚接到云州以南方向密报!古力长老部众……在云州以南‘鹰愁涧’……遭遇……遭遇不明身份的精锐骑兵伏击!损失惨重!对方……疑似……疑似打着耶律阿保机的王旗!”
“什么?!”张三金霍然起身!耶律阿保机?!他真的动手了?!顾远信中所言非虚?!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他的脊背!如果古力森连部众真被耶律阿保机伏击重创,那苗疆的危局……恐怕是真的!顾远信中的绝望……也可能是真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