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俯身,再次吻住她。这一次,少了些狂风暴雨,多了些缠绵悱恻的探索。靛蓝色的小衣被笨拙而急切地解开,露出少女莹润的肌肤……
竹楼外,夜风拂过竹林,沙沙声如同情人的絮语。月光透过竹窗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桐油灯的火苗不知疲倦地燃烧着,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放大、晃动。
阿古拉脚踝上银铃细碎而急促的“叮铃”声。那声音起初还带着些许慌乱和羞怯,如同受惊的小鸟。渐渐地,铃声变得绵长、急促、破碎,时而如清泉滴落,时而如骤雨倾盆,时而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珠玉,叮叮当当,清脆而不知疲倦地响着。
这银铃的乐音,成了这竹楼春夜里唯一的旋律,缠绕着粗重的喘息,交织着银铃的响声穿透薄薄的竹篾墙壁,在寂静的苗寨夜色中,固执地响着……
铃声散去,顾远拿起阿古拉插入地上的苗刀,指腹感受着那冰冷的锋芒和残留的血气:"这血,是你的,也是我的,更是苗疆新生的印记。”他将刀小心地放回匣中,合上盖子,然后握住阿古拉的手,目光灼灼,“我尽力让它不再是杀戮的兵器,它是守护的象征。守护你,守护我们的未来。”
阿古拉软软的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承诺,心中的疲惫与伤痛仿佛被一股暖流缓缓抚平……
栖凤居北面竹楼,数日前就建立起来一个小灵堂,近几日香烛的烟气缭绕不散,混合着纸钱焚烧后的焦糊味,形成一种沉重而滞涩的气息。史迦跪坐在冰冷的竹地板上,面前的火盆里,未燃尽的纸钱边缘卷曲着暗红的火星,灰白色的余烬被门隙漏进的冷风卷起,打着旋儿飘散。她瘦削的肩膀裹在素白的麻衣里,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从父亲金蜈圣手与顾远那场惨烈争斗后轰然倒下、在她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起,她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被巨大悲痛彻底冰封的躯壳。外界的一切声音、气息、光影,似乎都被一层厚厚的、名为绝望的寒冰隔绝在外。她所有的感知,都凝固在父亲最后那不甘的眼神和渐渐冰冷的体温里。
邹野端着一个碗,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蹭进来。碗里是半温的米粥,飘着几粒煮烂的米粒。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安慰的痕迹,嘴角向上扯着,但那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比哭还难看。他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扫过史迦沉凝如水的侧脸,又在触及她那仿佛与世隔绝的背影时,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邹野,作为北斗七子中的老四,从来都是智囊一般的存在,却偏偏在感情一事上笨拙得像个孩子。自从那晚在万虫窟看到史迦的表现,用那种混合着无尽痛苦、却依旧坚持不懈的泣血,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史迦身上那种从绝望深渊中挣扎爬起、带着一身伤痕却依旧选择守护的倔强与纯粹,深深吸引了他。
然而,史迦的世界,仿佛被“守护苗王”、“光复苗疆”、“为父正名”这几个沉重的信念完全填满。她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疯狂地投入工作,眼神锐利专注,却唯独没有一丝属于少女的柔软或对情爱的思索。邹野几次借着汇报防务、切磋武艺的机会接近她,试图找些话题,得到的总是史迦公事公办的回应或干脆利落的切磋邀请。他那点小心思,在史迦那密不透风的专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邹野的声音干涩紧绷,他把碗递向顾远,“夜深了…,饿了吧?你最近吃的太少了,别伤到身体……”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史迦的方向,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那背影散发出的死寂,让他所有准备好的、笨拙的关怀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史迦毫无反应。只有偶尔,她瘦削的肩膀会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一下,如同垂死的蝶翼在寒风中最后一次挣扎。那颤抖,每一次都像一把小锤,狠狠敲在邹野的心上。
邹野端着碗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得无所适从。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钝痛从心底漫上来。这些天,他几乎像个影子一样守在这附近。史迦添纸钱,他立刻抱来一大捆新的;史迦的水碗空了,他第一时间跑去打来清冽的山泉水;他甚至笨手笨脚地蒸了竹筒饭,悄悄放在她旁边……每一次,他都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心怀忐忑,每一次,都如同石沉大海。史迦的目光,从未为他停留过哪怕一瞬。那双曾经明亮锐利、如同林间小鹿般灵动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死寂的空洞。这种彻底的漠视,比厌恶和抗拒更让他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更有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里,日夜折磨——那晚,那句刺耳的“甘愿为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邹野的心脏,留下一个不断溃烂流脓的伤口。那一刻,她选择扑向顾远,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他的怜悯,而不是看向近在咫尺、同样心急如焚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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