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穿着一身崭新的青黑苗服,衣襟袖口滚着精致的云纹,却感觉这身衣服像一层紧绷的壳,勒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坐在喧嚣的边缘,背靠着一根粗壮的廊柱,手中捏着一碗清冽的米酒,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越过舞动的人潮,牢牢地锁在不远处那个身影上——阿古拉。
她今夜美得惊心动魄。火光照亮了她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可爱迷人的小鹅蛋脸,以及那双即使在暗夜里也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睛。她身上挂满了银饰,随着她轻盈的舞步,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抬手,都洒落一地碎银般的光华。她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顾远的方向,眼神交汇的刹那,顾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目光狠狠攥住。那眼神里带着灼热的挑衅,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还有某种让他血脉贲张的、近乎野性的占有欲……
夜深人静,阿古拉的竹楼内。刚参加完欢庆的她又刚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政务,此时正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柄淬毒的苗刀——就在前天她接任苗王之夜,月夜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刀身狭长锋利,刀柄缠绕着靛蓝色的布条,上面绣着一个壮观的狼头图腾。
此时此刻,顾远默默融入竹影婆娑的寨中小径,最终停在了这座大气的竹楼前。楼前几竿翠竹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竹楼的窗口,透出一点昏黄温暖的光晕。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竹楼内弥漫着一股奇异而温暖的馨香。一盏小小的桐油灯搁在矮几上,火苗稳定而温柔。阿古拉背对着门口,靠在榻上。此时的她早已换下了跳舞时那身繁复耀眼的银装,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靛青色的蜡染小衣,勾勒出少女柔韧而饱满的腰肢线条。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听到门响,她没有立刻回头。
空气仿佛凝固了。阿古拉缓缓转过身。灯火在她脸上跳跃,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尚未褪尽的羞意,有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一种让顾远喉咙发紧的、原始而直接的渴望。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动作利落得没有半分犹豫,解开了腰间悬挂着的那柄苗刀的刀鞘。刀身被抽出时,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龙吟。那刀身狭长,弧度优美流畅,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一种幽冷、内敛,却令人心悸的寒芒。刀锋薄如蝉翼,刃口处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隐隐约约的蓝紫色泽——见血封喉的五毒淬炼之痕。
阿古拉握着刀,一步步向他走来。银质的脚环随着她的步伐,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叮铃”声,每一步都像踩在顾远紧绷的神经上。她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山茶花的淡香和她肌肤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她微微仰起头,月光从竹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勾勒出她颈项优美的弧度。她的目光牢牢锁住顾远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金石般的冷硬质感,敲打在顾远的心上:
“远哥哥”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千钧的重量,“这苗疆的山水养人,也养蛊。情蛊入骨,便是一生一世。你若负我……”
那冰冷的、泛着诡异蓝紫色幽光的刀尖,带着破开空气的锐啸,“夺”地一声,深深钉入顾远脚边的竹制地板。刀身嗡嗡震颤,余音在狭小的竹楼内回荡。刀柄上缠绕的靛蓝色布条末端,那只用银线绣成的狼头,在灯下冷冷地注视着他,獠牙森然。
“你若负我……”阿古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后面的话语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顾远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就在那“负”字尾音将落未落的瞬间,他像一头雄狮,所有的犹豫、不安、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为原始、更为狂暴的力量彻底碾碎。他猛地向前一步,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攫住了阿古拉的双肩。他俯下身,狠狠吻住了她微张的、带着颤抖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攻城掠地般的掠夺,是灵魂深处的烙印。阿古拉的身体骤然僵硬,双手本能地抵在顾远坚实的胸膛上。然而,这抗拒的力道仅仅维持了一瞬。仿佛有某种坚冰在顾远灼热的唇舌和那不容置疑的拥抱下轰然碎裂。阿古拉紧绷的身体骤然软了下来,抵在顾远胸前的手,慢慢松开了力道,转而紧紧地攀住了他宽阔的脊背。她的回应从生涩到热烈,带着一种同样不顾一切的疯狂。口中那点微咸的血腥气,反而像是一剂最猛烈的春药,点燃了所有压抑的情感。
“唔……”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她喉间逸出。
顾远的手臂收紧,轻而易举地将阿古拉轻盈的身体整个托离地面。阿古拉惊呼一声,双腿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她的银脚环在剧烈的动作中发出一阵急促而清脆的“叮铃铃”乱响,如同骤雨敲打在玉盘之上。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竹楼内侧悬挂着的蜡染蓝布帘子后面。帘子后面,是一张铺着软垫的竹榻。顾远近乎粗暴地掀开帘子,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在柔软的榻上。阿古拉陷在垫里,乌黑的长发铺散开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颊绯红,眼波迷离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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