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铁鹰再次发出蚊蚋般的骨哨声。
十八道黑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那六百车“厚礼”,在无人知晓的箱笼深处,悄然发生了致命的改变——其中十七车,最上层的炼尸粉已被替换成了来自炭山禁忌之地的、对拜火教地脉有着特殊侵蚀作用的万人坑骨灰!而箱底,则埋下了指向拜火教的“火焰”暗记。
顾远在自己的营帐内,背对着门口,仿佛在凝视地图。帐帘微动,铁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单膝跪地,只说了两个字:“事成。”
顾远没有回头,只是负在背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随即缓缓松开。悬着的心并未完全落下,但最凶险的一步已经迈出。他走到案前,提笔疾书,写下召唤“北斗七子”与“天罡三十六煞”的密令!
“用‘追影隼’,分两路,即刻发出。”顾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令:北斗隐于云,天罡散于野。待惊雷起,听风而动。” 这两支顾远的奇兵,如同蛰伏的毒蛇,必须在他搅动风云的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铁鹰接过密令,再次无声消失。
接下来的日子,云州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会盟的喧嚣散去,阿保机的大军驻扎城外,李克用闭城坚守,张三金深居简出。但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因顾远投下的巨石而变得汹涌狂暴!
晋王府密室。李克用捏着心腹密探呈上的一份报告,独眼中寒光闪烁。报告称,契丹营地深处,拜火教黑焰卫看守的那批“厚礼”区域,前夜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异动,但未能查明具体。联想到顾远在会盟时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以及张三金验看第一批样品时那不易察觉的停顿,李克用心中的疑窦如同野草般疯长。“阿保机……张三金……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想动什么手脚?”他猛地对亲卫下令:“派人!以‘清点核对礼单,确保无误’为名,去契丹货场!给本王仔细地看!尤其是那些箱子!”
黑金车辇内,张三金枯槁的手指捻着一小撮刚从某箱“精铁粉”中取出的粉末。幽绿的灯火下,粉末呈现出一种与之前样品略有差异的灰白色泽,散发出的怨毒阴寒之气似乎……更加深沉古老?隐隐还带着一丝炭山深处那片“葬坑”所独有的、令他灵魂都感到不适的腐朽气息!他浑浊的眼珠剧烈收缩,指尖一缕精纯的拜火秘力探入粉末深处。“嗡!”一股狂暴的反噬之力猛地炸开,秘力感知到的,竟是遥远地脉传来的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嘶鸣”!仿佛他赖以存身的根基正在被侵蚀!“不对!”张三金的声音因惊怒而扭曲,“查!所有箱子!底部!边缘!给本座刮!找出任何不属于此地的东西!尤其是……火纹!”他本能地想到了可能的嫁祸者——拜火教的死敌,或者……内部心怀叵测之人?顾远的身影瞬间浮现在他脑海!
阿保机接到了李克用“清点礼单”的正式照会,措辞虽客气,却透着不容置疑。几乎同时,张三金也派人密报“厚礼”粉末有异,疑有人暗中调换,并可能嫁祸拜火教。“调换?嫁祸?”阿保机眉头紧锁。李克用想反悔?还是有人想破坏联盟?他想到了云州城内那些关于契丹内讧的流言,又想到了立场暧昧的顾远。“传令!加强货场守卫!李克用的人可以看,但必须由我们的人全程陪同!一只苍蝇也不许乱飞!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盯紧顾远!”
一队打着“晋”字旗的沙陀精骑,在李克用心腹将领的带领下,强硬地靠近了契丹货场。“奉晋王钧令,核对盟礼数目,查验路途损耗!”带队将领声音洪亮,眼神却如钩子般扫视着那些覆盖油布的车辆,尤其是标记为“丙”字号的区域。
守卫货场的黑焰卫首领赫连铁脸色阴沉,跨步上前,拦住去路:“此乃我契丹营地重地,自有法度!晋王好意心领,请回!”
“法度?”沙陀将领冷笑,手按刀柄,“盟礼乃晋王所赠,清点核对,天经地义!尔等百般阻挠,莫非心中有鬼?还是这箱中之物,已非原样?”话语中的挑衅与怀疑毫不掩饰。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沙陀骑兵手按刀柄,黑焰卫弯刀半出鞘,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赫连卫主,既是晋王美意,核查一番也无妨。”顾远不知何时已策马来到场边。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双方,“不过,为免误会,可由我方派人协同开箱,晋军将士在外监督查看即可。如何?”他看似打圆场,实则将李克用的人挡在了直接接触货物之外,并将“开箱权”牢牢控制在契丹手中。
赫连铁看了顾远一眼,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沙陀军,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他虽对顾远警觉,但眼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相信自己人总比相信沙陀人更好。
箱子被逐一打开。沙陀将领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箱内的“精铁锭”和下层粉末。在赫连铁派出的教徒“仔细”翻动下,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但沙陀将领总觉得那粉末的颜色……似乎比记忆中的更灰白一点?一丝疑虑如同毒藤,缠绕上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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