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阿保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金狼卫的号角呢?也是伪造?李克用的人亲眼看见‘金狼卫’冲出来要销毁‘证据’!这也是假的?”他猛地一拍案几,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好一个耶律洪!好一个顾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名字。野狐峪事件,手法太熟悉了!与之前云州城挑起他和李克用猜疑的手段如出一辙!除了那个心思诡谲、立场不明的左谷蠡王顾远,还能有谁?!而金狼卫的出现,则坐实了背后有耶律洪的指使!这老东西,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想借李克用的刀来除掉自己,用顾远在这挥舞?
“夷离堇!此事蹊跷!”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忍不住开口,“顾远虽心思难测,但未必敢如此明目张胆同时嫁祸您和可汗,这风险太大,引火烧身啊!这会不会是李克用的反间计?故意……”
“李克用?”阿保机冷哼一声,打断了他,“李克用若有此等精细手段和胆魄,木瓜涧就不会败给刘仁恭那废物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充满了压迫感。“传令!黑狼骑全体!即刻起进入临战状态!鹰军各部戒备!没有本汗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李克用的云州城!但若沙陀军敢先动一刀一枪……给本汗碾碎他们!”
“另外!”阿保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射向王庭的方向,以张三金名义,不要提到我,“派人‘护送’一份‘野狐峪事件’的详细报告,快马加鞭‘呈送’给我们‘敬爱的’可汗!本汗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他的金狼卫,为何会出现在我‘黑狼骑’袭击沙陀粮队的地方,还要销毁证据!”
嫁祸的毒藤,终于结出了第一颗血红的、饱含剧毒的果实。猜忌与仇恨的烈火在云州三方的阵营中熊熊燃起,将本就脆弱的“盟约”烧成了灰烬。平静彻底被打破,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只待一丝火星,便能引发毁天灭地的爆炸。
顾远站在自己营帐的了望台上,感受着这山雨欲来的死寂。远处,李克用的云州城如同一只进入防御状态的铁刺猬;阿保机的新营盘则像一头磨砺爪牙的黑色巨兽;而张三金那黑金车辇,依旧笼罩在诡秘的静默中,如同风暴眼中最深沉的黑洞。
他成功了。水已被彻底搅浑。然而,他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和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他下意识地回望自己的营帐,阿茹娜的身影在帐帘后若隐若现。为了她,这险值得冒。但为何……心头那根弦,却绷得越来越紧?
云州,这座古老的边城,笼罩在十月的肃杀寒风中。表面的平静下,猜忌的毒藤疯狂滋长,仇恨的柴薪已经堆满。李克用的沙陀军、耶律阿保机的契丹铁骑、张三金诡异的拜火教徒,如同三头被激怒的困兽,在越来越小的牢笼中互相呲出獠牙,低沉的咆哮预示着血腥风暴的临近。顾远站在旋涡中心,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之上,利用这猜疑的“灯下黑”,谨慎地挪移着脚步,试图在猛兽撕咬的缝隙中,攫取那一线微弱的生机。
寒风呜咽,卷过营地上空,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声响。云州的天空,阴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之上。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他望向自己营帐的方向,那里有温暖的灯火和阿茹娜的等待。他必须赢下这场危险的博弈。然而,一股莫名的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让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他并不知道,命运的绞索正在无声地收紧。那场彻底改变他人生轨迹、夺走他生命之光的巨变,其阴冷的序幕,已然在云州城外的寒风中悄然拉开。距离阿茹娜的离去,仅剩一月之期。就在短短一个月后,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深渊,将吞噬掉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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