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4月22日午后,佛兰德平原笼罩在反常的寂静中。德军第26工兵营的士兵们猫腰穿行在伪装网覆盖的战壕里,肩头的M1915型防毒面具袋随着步伐沙沙作响——那是他们唯一的防护,尽管营长冯·布劳恩上尉向他们保证:"风向稳定,毒气只会眷顾敌人。"
在6公里长的前沿阵地,6000个橄榄绿色氯气钢瓶已呈45度角埋设完毕,黄铜阀门在春日阳光下泛着冷光。下士海因里希·施耐德蹲在第37号发射点,手指摩挲着阀门上的刻度盘。这是他参与的第三次毒气部署,东线对俄军的试验让他明白,即将到来的不是普通炮击,而是一场改变战争规则的仪式。
"注意,南风三级,风速4米/秒。"观测员的信号旗在战壕顶端晃动。施耐德掏出怀表,指针指向16:58。他想起早晨收到的师部密令:"此次行动代号'处决',目标是撕裂法军阿尔及利亚师的防线。总参谋长法金汉阁下相信,这将是堑壕战的终结篇。"
17:00整,红色信号弹划破天际。施耐德旋转阀门的瞬间,钢瓶发出刺耳的嘶鸣,黄绿色气体如挣脱牢笼的毒蛇,迅速在地面铺展开来。他数着秒数,看着气云在南风推动下以每分钟200米的速度前移,逐渐汇集成15米高的雾墙,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
"施耐德下士,后撤!"战友的呼喊惊醒了他。工兵们沿着交通壕撤退时,施耐德回头望去,气云已完全笼罩法军阵地。望远镜中,阿尔及利亚士兵的身影开始扭曲——有人疯狂奔跑,有人倒地抽搐,更多人抓着喉咙在战壕里打滚,暗红色的血沫从口鼻涌出,在绿色雾墙中格外刺眼。
第3近卫师的突击部队早已在出发阵地待命。中尉埃里希·鲁登道夫(与东线名将无血缘关系)看着气云前沿越过己方警戒线,抽出佩剑:"跟紧毒气!让法国人尝尝工业化战争的滋味!"士兵们戴着浸过尿液的布片捂住口鼻,这是目前德军唯一的"防毒装备"。
当德军步兵踏入法军阵地时,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战壕里堆满蜷缩的尸体,阿尔及利亚士兵的白长袍被毒气染成惨绿色,钢盔滚落在积水潭中,水面漂浮着一层油状泡沫。鲁登道夫的靴子踩过一具年轻士兵的尸体,死者手中还攥着半张家书,地址栏写着"阿尔及尔卡斯巴区"。
"中尉,前方发现英军预备队!"尖兵的呼喊打破短暂的震惊。鲁登道夫举起望远镜,看见远处的麦田里,英军第5师的红色制服正在集结。他不知道,这些本该在后方休整的部队,被法军溃兵冲散了建制,此刻正陷入混乱。
"趁他们没准备好,冲!"鲁登道夫的佩剑指向东北方的朗厄马克村。德军的推进异常顺利,气云前方的法军防线出现5公里缺口,甚至有阿尔及利亚伤兵向德军投降,他们的眼睛红肿流脓,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19:30,第3近卫师已推进4公里,村口的十字架清晰可见。鲁登道夫正准备向师部报捷,突然听见左侧传来激烈的机枪声——英军加拿大第1师的先头部队抵达战场,他们的布伦式轻机枪在暮色中喷吐火舌。
"毒气失效了!"二等兵奥托·迈尔尖叫着倒下,他的浸尿布片早已失效,氯气正灼烧着他的呼吸道。鲁登道夫这才发现,气云已经消散,而德军步兵缺乏真正的防毒面具,在残留毒气中战斗力骤降。更致命的是,后方的炮兵因担心误伤己方,迟迟没有跟进射击。
午夜时分,施耐德在工兵指挥所收到紧急命令:"停止释放毒气,步兵无法跟进!"他看着剩余的钢瓶,突然意识到:这场被寄予厚望的"终结之战",不过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德军虽然制造了死亡雾墙,却没准备好穿过雾墙的勇气。
在第4集团军司令部,鲁普雷希特亲王盯着地图上的绿色推进线,手指敲打着朗厄马克村的位置。参谋长递来的战报显示,法军阿尔及利亚师伤亡率达80%,但英军预备队的反击让突破口未能扩大。
"我们本可以推进10公里。"亲王喃喃自语,"但士兵们害怕毒气甚于敌人。"他不知道,法金汉在总参谋部正对着伊普尔方向的卫星照片狂喜——首次毒气战的战术效果远超东线试验,却也暴露了德军最大的短板:当化学武器成为主攻手段,步兵却依然是血肉之躯。
凌晨2点,施耐德奉命回收未使用的钢瓶。月光下,他路过白天的战场,看见英军正在搬运德军尸体——那些年轻的脸庞上,同样沾满绿色的毒渍。他突然想起新兵训练时的誓言:"为德国的生存而战",此刻却觉得,这场战争的生存,正在吞噬所有参与者的人性。
4月23日清晨,佛兰德平原下起小雨,冲刷着战场的毒渍。德军第26工兵营的卡车驶过朗厄马克村,施耐德从车窗望出去,看见村口的教堂废墟上,一名加拿大士兵正在为阿尔及利亚死者祈祷。毒气的黄绿色痕迹尚未褪尽,新的硝烟已在远处升起。
这场被德军称为"佛兰德处决"的行动,终究没能成为堑壕战的终结。但它永远改变了战争的面貌——当氯气钢瓶的阀门被旋转,当第一个士兵在毒气中痛苦死去,人类正式进入了工业化屠杀的时代。而对于施耐德和他的战友们来说,伊普尔的绿雾,将成为他们余生挥之不去的噩梦,提醒着他们:当科技被战争绑架,任何胜利都带着致命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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