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乾清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看了会,点头道:“好,那他就没事。”语气中竟然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失望。
白尘跟他从小一同长大,他自认在对西乾清的了解上,连西乾承都比不上他。
“主子你……是因为我没有先禀告就只身犯险,所以迁怒冯叔?”
西乾清从上到下地扫视着白尘,自顾自说起了别的:“庞杜那些人已经到了,如果你还能爬起来,就跟我去看看。”说完,也没管白尘的反应,转身向外走去。
白尘皱眉,一些原本他并不会注意到的细节突然齐齐冒出,充斥了他的大脑。而他昏迷了不知多久的脑子竟然突然灵光起来,一番归纳整合,最后得出了个有些让他震惊的结论。
白尘急忙喊住要踏出去的西乾清:“主子,太子的死士……”
西乾清的脚步停在那,倒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在等他未尽的话。
白尘犹豫着继续道:“那些……是太子的人吗?”
在对待白尘这里,西乾清只有“说”与“不说”,完全不存在“欺骗”二字。所以,白尘也从来不担心从西乾清口中得到的是一个虚假的答案。
西乾清还是背对着他,声音过了一阵才徐徐传出:“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白尘的右手不受控地痉挛起来,他将自己的左手覆上去揉着,一字一顿继续道:“昨晚那些完不成的工作……你是故意的。”
这话说出的瞬间,白尘自己也确定了,他笃定道:“你,不想让我那天上山。你知道有人要攻山,或者那根本就是你的人。”
再没有人说话。
西乾清的沉默已经印证了白尘的话,也不需要他再多说些什么,于是西乾清抬步欲走。
白尘不知道西乾清的计划是什么,但他脑中此时想到的只有差点没命的冯怀恩,他对着西乾清的背影低声道:“主子,留冯怀恩一命。”
西乾清的脚步顿了顿,微微颔首,挑帘出门。
白尘听力不错,他听到了那个声音不大,但却很郑重的“好”。
直到这时,白尘的手才停止抽搐,乱跳的心脏也放回实处。
不怪白尘提心吊胆,西乾清能为了他的计划牺牲任何人,但还有一点是,他答应别人的话也一定会做到。
就连四年前那个理智全无的西乾清也是……
-----------------
四年前。
带人包围东宫的白尘和武乔年在震惊中扛起自家主子打道回府。
刚刚在宜梅宫安置下人,还没来得及请个御医,一道圣旨就降临宜梅宫。白尘扫了眼昏迷不醒的西乾清,硬着头皮和武乔年两个人去接了旨。
跪在地上听宫里太监晃悠悠念圣旨的空隙里,白尘终于明白了敬德那个“秦王”是什么意思。
好消息是,他家主子开府封王,还有封地了。
坏消息是,这封地偏远到狗都不愿意去,环境恶劣到极点,周遭还都是对西乾国虎视眈眈的敌族部落,这些年派去多少就死多少。直到今天那些生啖人肉的部落没踏破西乾,纯粹是因为那片连绵不绝的天然高山防线。这说是被流放了都是轻的,这简直就是想让西乾清去死。
白尘捏着手里明灿灿的圣旨站在西乾清的床前发呆。
此时又有去找太医的下人跑来禀报:“白统领,太医院的人不来……他们,他们说陛下下旨了,从此以后主子宫里的人太医院一律不治……”
白尘想把手里的圣旨摔在这人脸上,但转念一想,捅娄子的明明是他家主子,摔在西乾清的脸上才是应该。
武乔年在一旁急得不行:“这……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这是想让主子自生自灭!”
白尘也慌,但白尘不能慌。此时西乾清这里,能做主的就只有他了,他缓缓吸气又吐出,再出声时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丝毫情绪:“先去宫外,寻个大夫回来。所有人按部就班,该去给二爷守灵的就去守灵,等主子醒来再行安排。”
武乔年停下来回踱步,也随着白尘的话冷静下来:“好,你守着主子,我去看看二爷。”说完,就带着前来报信的下人一起退下了,只留下了白尘和西乾清两个人。
白尘见人都走光了,还是没忍住,把手里的圣旨恶狠狠地扔在地上。他走上前看了下西乾清的伤势,那处被他凿开取蛊的地方又洇出了缕缕血迹,倒是没有看到西乾清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处。
白尘想着,只要西乾清不是刻意寻死,应该也没有什么人能伤的了他,可能是因为西乾清最近真的太累了。
从西乾清在回京路上突然感知到同生蛊传来的剧痛开始……
白尘亲眼见证了西乾清因剧痛坠马,然后跪在地上颤抖。见证了西乾清惨白着脸一言不发爬上马,丢下大部队疾驰狂奔。他是在安排好一切后一刻不停地开始追的,路上不知换了多少匹马,一闭眼都不敢闭硬生生熬了四天四晚,却还是没追上西乾清。他尚且还能在回京后浅眠一夜,但西乾清像是疯了一样不眠不休,止不住地用各种方法自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