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凝固。陈小雨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扑向吴振抓向江雨的铁质手臂!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全身的剧痛在极致的恐惧和愤怒下被暂时屏蔽,视野里只剩下那只覆盖着死寂灰白、指尖却闪烁着致命暗红光泽的魔爪,距离江雨翻卷的伤口已不足半尺!
她的目标不是攻击,而是阻挡!用自己相对完好的右侧身体,狠狠撞向吴振那抬起的手臂关节!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农舍里炸响!陈小雨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截冰冷坚硬的石柱!巨大的反冲力让她左肩剧痛,整个人被狠狠弹开,踉跄着向后摔倒在地,尘土飞扬。左手骨裂处传来钻心的撕裂感,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这拼死一撞并非徒劳!
吴振那抓向江雨的釉质手臂,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硬生生撞偏了方向!覆盖着灰白釉质的五指如同锋利的石爪,带着破空声,擦着江雨颈侧的发丝,狠狠地抓在了她靠着的、那面搏动着的釉质墙壁上!
嗤啦——!!!
刺耳的、如同粗糙金属刮擦玻璃的声音猛地响起!
五根釉质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陷入了那层搏动着的暗红釉质层中!接触的瞬间,墙壁上那圈圈细微的涟漪骤然变成了狂暴的浪涌!整面墙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剧烈地波动起来!暗红的釉质层表面如同沸腾的岩浆,鼓起无数个不规则的、令人作呕的脓包状气泡,旋即又破裂,溅射出粘稠的、散发着浓郁腐朽气息的暗红浆液!
“呃啊——!!!”
吴振(或者说占据他躯壳的存在)发出了一声更加凄厉、更加愤怒的咆哮!他那流淌着暗红釉光的左眼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脸上狰狞的痛苦表情扭曲到了极致!抓入墙壁的釉质手臂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那层搏动的釉质并非无害的覆盖物,而是某种具有强烈腐蚀性或反噬性的活体组织!
他试图将手臂拔出,但那粘稠的釉质如同活物的血肉,死死地缠绕、吸附着他的手指和小臂!灰白的釉质与墙壁的暗红釉质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恐怖灼烧声,两种不同形态、似乎同源却又相互排斥的釉质正在疯狂地相互侵蚀、湮灭!一缕缕暗红中夹杂着灰白的浑浊烟气从接触点升腾而起,带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陈小雨挣扎着抬起头,正好看到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她心中瞬间明了——吴振身上的灰白釉质,是深坑底部逆纹之柱爆发后,强行终止侵蚀、凝固的“死胎”!而这墙壁上搏动的暗红釉质,则是釉母苏醒过程中蔓延滋生的、充满活性的“胎衣”!两者同源,却因状态和“意志”的不同而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如同被强行分离又再次接触的器官,引发了恐怖的排异反应!
“血……给我……”吴振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充满极致渴望和痛苦的嘶吼。他那暗红的左眼猛地转向地上的陈小雨,粘稠的釉光如同实质的恶意,死死锁定了她!他那只还能活动的、被他自己折断的左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腥风,不顾一切地抓向陈小雨的咽喉!似乎要强行攫取她体内的鲜血来平息这反噬的痛苦!
陈小雨瞳孔骤缩!她甚至来不及做出躲避动作!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洪亮的嗡鸣,如同古老的巨钟被敲响,猛地从被吴振抓破的釉质墙壁深处爆发出来!这嗡鸣不再是悲伤和渴望,而是充满了被亵渎的暴怒和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强行唤醒的饥饿感!
随着这声暴怒的嗡鸣,整面墙壁的搏动骤然停止!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的吸力,以吴振抓入墙壁的釉质手臂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嗤!
吴振那只覆盖着灰白釉质的手臂,如同被投入绞肉机一般,瞬间被墙壁深处那股狂暴的力量彻底吞噬!从手掌到小臂,再到肘关节以上!坚硬的灰白釉质在墙壁暗红釉质的疯狂侵蚀和吸力下,如同脆弱的石膏,寸寸碎裂、消融!连同手臂内部的血肉骨骼,都被那股力量粗暴地撕扯、吞噬!
“啊——!!!”一声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混合着肉体和灵魂双重剧痛的惨嚎,从吴振口中爆发出来!他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那只流淌着暗红釉光的左眼,光芒瞬间黯淡、混乱,如同风中残烛!脸上狰狞的表情被纯粹的、无法形容的痛苦所取代!那侵入他大脑的冰冷意志,似乎也在这突如其来的、针对“载体”本身的毁灭性打击下,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和退缩!
陈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她眼睁睁看着吴振的半条手臂消失在沸腾的釉质墙壁中,只留下肩膀处一个血肉模糊、边缘覆盖着快速凝结的暗红釉痂的恐怖断口!断口处没有鲜血大量喷涌,只有暗红的釉质如同活物般快速蔓延、覆盖、止血。吴振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无意识的、剧烈的抽搐和喉咙里滚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只暗红的左眼彻底失去了光芒,变得浑浊、死寂,如同蒙尘的劣质玻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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