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炸开锅。
王理事猛地站起来,茶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三井物产?
那是占了咱们半条黄浦江的日商!"陈掌柜抓过照片,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怪不得我厂子的生丝最近总断,合着都被这帮人截胡去换日货了!"
林慕白的脸白得像张纸。
他死死攥着桌沿,指节泛青,却再没了方才的从容:"这...这是误会......"
"不是误会。"顾承砚打断他,从苏若雪手里接过檀木匣。
梅花铜牌被他托在掌心,晨光透过窗棂,在铜面上刻出细碎的金斑。"林泽远先生临终前留了封信,说他哥哥若回来,定要问一句:'当年主张'蓄势'的林主事,可曾想过,今日的'合作',是要咱们的实业,永远给别人当梯子?
'"
他展开信纸,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他在信里写:'实业非利刃,乃信念;不可依附,唯能自强。
'这是林泽远先生的信念,也是顾某的信念,更是在场诸位——"他扫过众人,"所有不愿做亡国商人的信念!"
掌声像春雷般炸响。
王理事率先站起来鼓掌,陈掌柜抹着眼泪跟着起身,连最年长的周老都扶着桌子直起腰:"好!
说得好!
当年顾老爷就是这么硬气,顾家小子没丢他的脸!"
林慕白在掌声中踉跄着后退。
他撞翻了茶桌,瓷片溅到顾承砚脚边,却像撞碎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那些在旧梦里摇晃的"中兴"幻影,那些藏在"合作"二字下的算计。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推开窗,晨雾裹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副会长瘫坐在地上,金链子缠在椅腿上。
阿福上前架起他时,他突然哭出声:"我就是想着厂子能撑过这个月......谁知道......"
"撑过这个月,下个月呢?"顾承砚弯腰捡起块瓷片,"靠别人的施舍,厂子永远是别人的。"他直起腰,目光扫过全场,"从今天起,商会设互助基金,大厂帮小厂,老厂带新厂;所有合作必须写明'中资控股',违者......"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照片,"按通敌论处。"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好"声。
苏若雪望着顾承砚被晨光勾勒的侧影,忽然想起昨夜他在宣言里写的"梅花香自苦寒来"——原来真正的梅,不是长在书斋里的,是顶风冒雪,在冰碴子里开出的花。
散会时已近正午。
顾承砚将梅花铜牌轻轻放进苏若雪掌心,铜面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当年梅社的老辈人,大概也希望这牌子,能跟着信念传下去。"
苏若雪指尖抚过铜牌上的纹路,眼底泛起水光:"现在,它属于所有守着实业的人。"
顾承砚笑了。
他望着窗外渐散的晨雾,黄浦江的涛声隐约传来。
不知谁喊了句:"看!
江面上那艘船!"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
一艘挂着陌生国旗的货轮正缓缓驶入港口,甲板上几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站成一排,其中一个举着望远镜,镜头正对着商会大楼的方向。
他们的交谈声被江风吹散,只隐约听见"顾承砚上海实业"几个词。
顾承砚的手指在窗台轻轻叩了两下。
苏若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要查吗?"
"查。"他转身时,眼里的光比江面上的碎金更亮,"但不是现在。"
黄浦江的风卷着水汽扑来,吹得两人衣摆翻涌。
顾承砚望着货轮消失在晨雾里的方向,忽然想起昨夜书案上未干的宣言——墨迹已经干透,却在纸页上开出了一朵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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