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砚望着车外渐起的暮色,将信纸重新收进怀表。
晚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侧别着的微型手枪——这一次,他要连线头带网,全给揪出来。
轿车碾过苏州河上的铁桥时,顾承砚西装内袋的钢笔第三次震动。
他按住笔帽,老陈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钻入耳膜:"少东,码头上那个戴鸭舌帽的'沉默者',查到落脚处了。
虹口福兴里27号,三楼最西头。"
暮色正漫过车窗,顾承砚的指节在膝盖上叩出规律的轻响。
他想起苏州墨香斋里李墨白颤抖的手,想起照片上苏怀瑾眉骨处与苏若雪如出一辙的弧度——这两条线,此刻在"沉默者"的名字里拧成了绳。"停车。"他突然拍前座,"去虹口。"
司机踩下刹车时,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响。
顾承砚推开车门,晚风卷着黄包车铃铛声灌进来,混着虹口特有的鱼腥味。
福兴里的弄堂比想象中更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滑,墙根下堆着霉烂的菜帮,几只瘦猫从他脚边窜过,眼睛绿得像两盏鬼火。
三楼的木门虚掩着。
顾承砚摸出袖扣里的细铁丝,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霉味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他借着打火机的光,看见桌上堆着半人高的传单——"顾氏绸庄剥削女工商会勾结日商吞厂",字迹与苏若雪收到的信笺如出一辙。
"行动三号:瓦解民心基础"的牛皮纸袋压在传单底下。
顾承砚掀开时,纸张窸窣声在空屋里格外清晰。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第二页右下角,"苏怀瑾"三个字被红笔圈了三次,旁边批注:"黎明之声重要资助者,掌握商会核心机密。"
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地板上滚出半圈。
顾承砚弯腰捡起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想起苏若雪昨夜翻出的照片,想起李墨白说苏怀瑾"去南边找新的火种",此刻这行字像把刀,戳破了所有模糊的猜想——原来十二年前的消失,不是意外,是潜伏;原来那些煽动工人的谣言,不是偶然,是策划。
"少东?"老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要叫人来搬东西吗?"
顾承砚把纸袋塞进怀里,指尖在袋口捏出褶皱。"不用。"他扯下领带包住纸袋,"把楼下盯紧了,别让任何人上楼。"
顾宅书房的台灯调到最暗。
苏若雪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模糊的白,她攥着的照片边缘被指甲抠得卷起,"这是今天下午在你抽屉里找到的?"
"是。"顾承砚把牛皮纸袋推过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照片里的苏怀瑾,和这份计划里的苏怀瑾,应该是同一个人。"
台灯的光落在苏若雪脸上。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手指抚过"黎明之声"四个字时,突然顿住——那是她十二岁时,父亲在她日记本上题的词,说等她长大,要带她去听真正的"黎明之声"。
"阿砚。"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记得爹爹走的前一晚,给我唱了首苏州评弹。
他说'阿雪要等,等黎明来的时候,别闭眼睛'。"她抬头时,眼底有团火在烧,"现在有人说他是资助者,说他掌握机密......我要当面问他。"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她发间的珍珠簪在灯下泛着暖光,和十二年前灵堂里的白绸重叠——那时她跪着哭,现在她站着,脊梁挺得像根松枝。"我安排老陈带五个兄弟,扮成黄包车夫在巷口守着。"他摸出怀表,把照片轻轻放进去,"明早五点,我们走后巷。"
夜更深了。
苏若雪站在卧室窗前,月光透过纱帘落在梳妆台上。
她拿起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抚过父亲长衫上的盘扣——和她小时候扯着要糖吃时摸到的触感一模一样。"爹爹......"她对着照片呢喃,"你到底是要带我看黎明,还是......"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远处虹口老巷的方向,一盏路灯突然熄灭,黑暗里,某扇窗户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泛黄的地图,"顾氏绸庄苏宅旧居"的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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