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躺着两个身影。是之前跟着他一起保护伤员转移的年轻队员!此刻他们一动不动,身体僵硬,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口鼻处残留着黑紫色的血沫,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临死前的痛苦和恐惧——典型的剧毒气体急性中毒症状!
而在老李旁边,一个穿着同样脏污不堪白大褂的身影,正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肩膀因压抑的哭泣而不断耸动。
是苏晚晴!
她原本整洁的白大褂此刻沾满了油污、血渍和暗红的锈迹,变得破烂不堪。脸上沾满了污迹,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空了的药剂瓶——和林衍手中那个一模一样!瓶口还残留着一点紫金色的液体痕迹。显然,她自己也使用了药剂来对抗毒气侵蚀。但她的状态同样糟糕,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发紫,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身体因为剧烈的痛苦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她正在给一个躺在地上的伤员做最后的检查。那伤员是老孙,此刻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同样泛着死气的青紫,手臂上包扎的绷带早已被污血浸透。苏晚晴的手指颤抖着按在老孙的颈动脉上,几秒钟后,她猛地收回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将脸深深埋进沾满污秽的双手之中,压抑的、绝望的啜泣声再也无法抑制地从指缝中漏出。
绝望,如同最粘稠的沥青,死死地包裹着这片污秽的角落。
“苏…苏医生!”林衍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撕裂般的痛楚瞬间淹没了全身的伤痛!他猛地从下水道口跃出,踉跄着扑到苏晚晴身边!
听到这熟悉又嘶哑的声音,苏晚晴埋着的头猛地抬起!
当她看到林衍那张布满血丝、爬满暗红锈蚀纹路、半边脸颊和右手都呈现出诡异晶体化的脸庞时,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巨大的惊愕、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实质般的心疼和担忧…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脆弱!
“林…林衍?!”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林衍,双手死死抓住他破烂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溺毙前唯一的浮木!“你…你怎么…你的手…你的脸…”她的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林衍晶体化的脸颊,却又因那非人的冰冷金属触感和蔓延的暗红纹路而惊恐地缩回。
“我没事!”林衍强忍着晶体化传来的剧痛和那因苏晚晴靠近而陡然变得无比清晰的“门”的低语诱惑,用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紧紧握住苏晚晴冰冷颤抖的手。她的手指冰凉,沾满了污血和化学药剂残留,却传递着唯一真实的温度。“夏栀呢?其他人呢?”他目光迅速扫过这片死寂的角落,没有看到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身影。
“夏…夏记者…”苏晚晴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声音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她…她为了引开一个会变脸的怪物(诡面)…往…往南边厂区跑了…我…我拦不住她…老李他们…中毒…死了…老孙…老孙也…”她泣不成声,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
诡面!夏栀独自引开了那个恐怖的精神系核心!林衍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而老李…
“咳…咳…小林…”瘫坐在地上的老李艰难地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你…你小子…命真硬…还…还没死透…”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出带着血沫的黑痰,“晚晴…丫头…交…交给你了…快…快带她走…别管…别管我这…老骨头了…那白面具…要…要开‘门’了…我能…能感觉到…整个地方…都在…腐烂…”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气息越发微弱,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不…李叔…”苏晚晴挣扎着想要过去,却被林衍死死拉住。
“走!”林衍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旁边那个刚刚从下水道口爬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惨象的周锐。
“周锐!背上苏医生!原路返回!去锅炉房!从那里找路离开船厂!快!”林衍的命令不容置疑。
“背…背她?还…还回去?!”周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下水道口,声音尖利,“那里面…那里面刚砸死个黑袍鬼!谁知道还有没有!锅炉房…锅炉房离那阎王爷更近!我…”
“砰!”
林衍的晶体化右手如同闪电般挥出,狠狠一拳砸在周锐旁边的废弃铁桶上!坚硬的铁皮瞬间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陷,发出沉闷的巨响!
周锐的尖叫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惊恐地看着那凹陷的铁皮和林衍那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爬满暗红纹路的拳头,浑身抖得像筛糠。
“背她走!或者,我现在就让你变得比老李还安静!”林衍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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