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黄叶落。泾水之滨,工程已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修渠工程依旧如火如荼,民夫们在日头下挥汗如雨,热火朝天的场面令人振奋。
而暗地里,一场无声的战役在这条即将改变关中命运的水脉上悄然展开。一方执着寻觅真相,一方布下迷局。两股势力如同暗夜中的猎手与猎物,互相试探,寻找对方的破绽。
"时间不多了..."李明衍轻声低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泾水之渠已完成大半,按照现有进度,再有七个月便可全面竣工。一旦主渠通水,再想调查和更改,难如登天。这一事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呼吸困难。
李明衍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将视线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今天又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日子。他踏破铁鞋寻找线索,却又一次陷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迷雾之中。
"迷雾计",这是李明衍给对方策略起的名字。
一开始,是各类数据的自相矛盾和错误。
邓起手中捧着一摞竹简,"我们按您的吩咐,收集了过去半年的水流测量数据。"
李明衍接过竹简,翻阅片刻,眉头渐渐皱起:"怎么回事?这些数据前后矛盾,甚至有些地方的记录与我亲眼所见完全不符。"
邓起一脸困惑:"这...这不可能啊!我们的测量一向严谨,从不出错。"
李明衍摇头,将几处数据指给邓起看:"你看这里,同一段河道,三月记录的宽度是三丈五尺,五月却变成了四丈,如今又成了三丈七尺。这渠道还能自己伸缩不成?"
邓起大惊失色:"大人,这些数据确实有人动过手脚!我记得很清楚,这段渠道的宽度一直是三丈五尺,从未变过!"
"查,一定要查清楚是谁篡改了记录。"李明衍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之后,是测量工具的异常。李明衍计划重新测量主渠几个关键节点的水位落差,却发现测量用的水准仪在使用前一晚被人动过手脚,导致数据严重失准。等他发现问题并重新校准后,已经耽误了两天宝贵的时间。
更令人恼火的是,每当他想接近某个可疑的工段,那里总是"恰好"在进行加固或修整工作,民夫围得水泄不通,让他无法仔细勘察。
"抱歉,李水官,"工头们总是如此回答,"郑先生特意嘱咐,此处工程紧要,不得耽搁。"
一次工地东南角,李明衍手持刚刚取回的水位测量杆,正准备进入一处关键渠段进行检测。刚走近工区,远处便传来一阵呼喊:
"李水官!李水官!"
一名工匠气喘吁吁地跑来:"先生,请您立刻去西段看一处石墙渗水情况,十分紧急!"
李明衍只得放下测量工具,匆匆赶往西段。待他赶到现场,却发现所谓"紧急渗水"不过是一处微不足道的小裂缝,只需稍加修补便可。等他处理完返回东南角,天色已晚,且那处渠段已被另一组工人占据,正在进行所谓"加固工作"。
"抱歉,李大人,"领头的工匠歉意地说,"这处加固需持续至少三日,期间不便他人进入,以免影响工程。"
李明衍站在渠边,望着那些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的工人,心中一阵苦笑。
李明衍白天无法勘察,就夜间暗访。而当夜晚,他刚刚靠近渠边,突然一束火把的光芒从远处照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人?站住!"一队巡逻士兵手持火把和长矛,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
李明衍只得表明身份:"我是水官李明衍,夜间查看水势变化。"
士兵们虽然退后几步,但领头的人仍然不肯放行:"抱歉,李水官。最近工地周围有游侠盗贼出没,郑国大人特意申请加派了我等巡逻,任何人都不能夜间靠近工地,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白天再来。"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不断筑起重重障碍,阻挡他接近真相。
与此同时,自打他回来之后,他与郑国的关系也显而易见地疏远了。
昔日那位对他如师如友的长者,如今总是行踪不定,仿佛刻意避开与他独处的机会。每当李明衍想找郑国深入讨论某个技术问题,对方总是恰好有"紧急事务",或者已经赶往另一个工段。
"郑先生说他今早前往西段视察去了,"工棚的书记员如是回答,"估计要三日后才能回来。"
然而当李明衍赶往西段,却又被告知郑国刚刚启程前往北段。如此这般,绕来绕去,总是让两人错过。
即便偶尔相遇,郑国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他依然儒雅有礼,言谈举止无可挑剔,却总是巧妙地避开技术层面的深入探讨,谈话始终流于表面。
"这处拱型结构的承重计算有些奇怪,"李明衍曾尝试引导话题,"依我看,它似乎不是为了增强强度,而是为了改变水流方向?"
郑国面色不变,轻描淡写地回应:"哦?可能是计算有误吧。不过此处已经完工,改动恐怕不便。李先生不如将精力放在那些尚未完成的部分,如此更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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