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胸膛深处那团凝固已久的冰冷铁水,并未如常般沉寂。它竟在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融化,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惊的缓慢节奏流淌、升温,像冰河下悄然涌动的暗流。
那根细小的缝衣针,正静静躺回他的掌心。针尖上或许还凝着他指尖渗出的、早已干涸的血迹,像一枚微小的勋章。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它本身已彻底隐去光泽,不再反射任何微光。但它却仿佛在他意识最幽深、最隐秘的角落里,点燃了一簇微小的、冰冷的、却异常执拗的火焰。那火焰并不炽热,带着寒意,却偏偏无法被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反而愈显清晰。
它早已不是那根卑微地缝补破旧布鞋的寻常线锥了。旧日里那些缝缝补补的琐碎与无奈,如同褪色的旧衣,早已被剥离,被遗忘在时光的尘埃里。
此刻,它是一枚尖利的楔子,带着冰冷的决绝,猝不及防地刺入这令人窒息现实的坚硬罅隙,搅动起沉闷空气中潜藏的暗流,仿佛要撕裂这死寂。
它更像是一柄沉睡的匕首,在时光幽暗的角落里默默积聚着毁灭与重生的力量,等待着某天被命运的磨刀石唤醒,绽放出淬毒般、足以斩断一切枷锁的锋芒。
它是一个掷地无声却力透骨髓的宣言:纵使前路被无边黑夜吞噬,纵使脚下踏着的唯有将倾未倾、摇摇欲坠的破鞋,也要攥紧这世间最卑微、却也是最锋利的武器,狠狠刺向那压迫而来的一切,然后,一步一个脚印,踏碎荆棘,走下去!
林野在沉沉的黑暗中睁着眼,目光如淬火的铁钉,死死钉住那扇透出微光的窗。冰冷的月光如液态水银般泼洒其上,映照出一片清冷而疏离的银白,而窗玻璃上,他的影子却模糊得如同浸水的墨迹,被黑暗吞噬、拉扯。唯有掌心之中,那点几乎不可见的锐利感,却异常清晰,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正无声地、坚定地,以不容置疑的力度,指向远方那片尚未被黑暗彻底浸染、仍在顽强闪烁的微光。那微光,是他唯一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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