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
严瑾下了马车,抬头望去,只见皇宫巍峨高耸,金瓦在日光下闪着冷光,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卧在那里,仿佛只要睁开眼,就能将踏入者一口吞掉。
他踏入宫门,沿途禁军列阵,他们肃立在两侧,像是画中杀伐未动的雕像,却又每一个都透出隐隐杀机。
走廊尽头,一名身穿暗红蟒袍的中年宦官等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却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严公子,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宦官微弯腰,语气温和到近乎谄媚,但那看似恭敬的语气里,却藏着一丝寒意,像温水下暗藏的冰碴。
严瑾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心中却瞬间绷紧了弦。
这人他从没见过,但那一身气息让他浑身发凉。
比起沈青破关之后的锋锐杀意,这宦官身上更像是一座随时可能炸裂的火山,沉静却危险。
“灵境三重……不,可能还不止。”
严瑾心中暗忖。他收起心神,跟着宦官缓步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不大,陈设却极讲究。
墙上挂着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水图,墨痕苍劲,仿佛巨龙横卧山川。正中央,一名男子披着深金色常服,坐在案前研墨,气势沉稳如山。
他没有戴冠,却依旧压迫感十足。
这不是严瑾第一次见这位皇帝,但却是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君临天下的那种重量。
“朕等你很久了。”
皇帝头也不抬,嗓音平静,却如晨钟暮鼓,在房中回荡。
严瑾慢步上前,拱手一礼:“草民严瑾,拜见陛下。”
他这一次神色从容,而且没有跪下。
以他现在的身份与修为,已不必再对皇帝俯首,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变化。
身后的蟒袍宦官眼中划过一抹阴影,但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
“草民?难道一位灵境的修行者也是草民吗?”
他抬头看向严瑾,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稀世宝玉。
“丹青阁阁主的师弟,皇家书院院长的亲传弟子,玄门大比魁首的头名……风头无两,如今又和朕最宠爱的女儿情投意合。”
皇帝语气平和,但话却句句带锋,“你若是草民,那这天下百姓岂不是尘土?”
严瑾不语,只是沉静地站着。
皇帝不恼,反倒放下墨,亲手提笔,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字——缘。
笔锋如钉,沉稳厚重,那一捺落下时,仿佛把整张纸都钉死在了案上,也钉死了一段命运的走向。
“你与诺儿,有缘。”
皇帝轻声开口,像是在唏嘘,又像是在下达判决,“当年你们在书院暗中相交,朕也未曾阻拦过。”
他顿了顿,声音一转:
“但朕的女儿,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她的婚事,从来就不只是‘缘’之一字可以决定。”
皇帝目光沉沉,看向严瑾:“朕也不逼你。”
这句话还未让人松口气,他话锋一转,语出惊人:
“但若你愿意入赘皇族,做朕的驸马,朕将赐你皇姓,封你为大鸣第一位异姓并肩王。”
这一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御书房。
赐姓。封王。
放在别人身上,哪怕是顶级宗门的弟子,都得激动得当场磕头谢恩。可严瑾脸上没露出半点喜色。
因为他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封赏?这是在画地为牢。
从此之后,他若点头,便不再是严瑾,而是“陈瑾”。
荣辱与皇室绑死,想挣脱,除非身死魂灭。
他眼中闪过一丝讽意,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淡淡地望着那一纸“缘”字。
他语气温和,却清晰无比地说道:“陛下厚恩,在下感激涕零。只是我根基浅薄,学识有限,怕是难担这等重任。”
皇帝仍笑着看他,仿佛他这副谦逊模样正合心意,嘴角始终带着那抹不动如山的温和。
“严瑾,你是个人才。”皇帝慢悠悠地开口,“更是个聪明人。我不管你对诺儿的情意是真几分、假几分,但你今日既肯来,说明你心里已有答案。”
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其实已然是明牌了。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你若想走,我不拦你;但你既然来了,就别装不懂。刚才那封王赐姓的天大好处你拒了,没关系,那你想要什么,不妨开个价。
这是在等他开口提条件。
可严瑾没急着接招,他只是望向御书房那幅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忽然轻轻一笑。
“这幅画,笔法苍劲,看着像是写实,其实暗藏玄机……着实巧妙。”
他缓缓走近,指尖轻点画中一角,那动作看似随意,落点却精准得像刀挑要害:“这笔……表面是山石,实则藏势。我若没猜错,这应是‘龙虎伏龙’的阵势布局吧?”
皇帝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竟然还是低估了这小子。
不仅修炼天赋妖孽,连这藏在画里的阵势都能一眼看穿。
果然是严宽的儿子,天赋、心性、眼力,样样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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