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瑶端着个描金漆盒走来时,恰好看见这一幕。她将漆盒放在石桌上,发出"啪"的轻响,盒盖打开,露出里面新调的"醉秋霞"胭脂:"又犯傻了?"她嘴上不饶人,眼角的皱纹却盛满了担忧,"我让念璃去请刘太医了,说老爷子这是...这是年事高了,记性要跟着走了。"
江砚警惕地打量着苏清瑶:"你又是谁?"
"我是她长姐!"苏清瑶挑眉,故意板起脸,露出当年大家闺秀的威仪,"你要娶我妹妹,拿什么做聘礼?总不能只拿片破竹片吧?"
江砚愣了愣,慌忙从怀里掏出那片糖画竹片,又摸出袖袋里的半块干硬的桂花糕——那是早上苏锦璃给他的点心,他舍不得吃,一直揣在身上:"这个...还有我写的诗!虽然现在只有半首,但我会写完的!"
苏清瑶看着那片被摩挲得发亮的竹片,又看看江砚眼中毫无杂质的真诚,忽然想起年轻时苏锦璃刚重生那会,带着她们组诗社改对联的模样,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同意了。"
苏锦璃扶着江砚重新坐下,替他理正歪了的狐裘领口,轻声问:"饿不饿?我给你烤了杏仁酥,放了好多你喜欢的松子。"
"嗯!"江砚用力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眼睛亮闪闪地盯着石桌上的青瓷碟,"姑娘做的点心最好吃,比宫里的御膳还好吃。"
苏锦璃拿起一块杏仁酥,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看他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嘴角沾着细碎的酥皮,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滚落。她想起五十年前,他第一次吃到她做的点心时,也是这样满足的神情,那时他说:"锦璃,以后你的点心,我能吃一辈子吗?"
"别哭啊姑娘,"江砚伸出枯瘦的手,想替她擦眼泪,却笨拙地戳到了她的脸颊,"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是不高兴,我...我再去给你买糖画。"
"没有不高兴,"苏锦璃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将脸轻轻贴在他掌心,"我只是...太高兴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穿过长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刘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诊脉时江砚还在喃喃地问:"姑娘,你说我们以后的家,要不要种棵石榴树?"
苏锦璃看着他空茫的眼神,心中刺痛,却还是笑着回答:"好,种最大的那棵。"
送走刘太医,苏锦璃回到廊下,看见江砚正对着石榴树发呆,嘴里念念有词。她走近,听见他低声说:"锦璃...你说过要陪我看五十年石榴花的..."
"我在这儿呢,江砚。"苏锦璃在他身边坐下。
江砚转头看她,眼神又恢复了平日的浑浊:"你是谁?"
苏锦璃的心猛地一沉,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握住他的手,像五十年前那样,笑得眉眼弯弯:"我是城南诗社的苏锦璃,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过要娶我,要给我买西街最好的糖画。"
"哦对!"江砚恍然大悟,脸上又绽开那种纯粹的笑容,他从怀里摸出那片糖画竹片,像捧着稀世珍宝,"锦璃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苏锦璃发间。她看着丈夫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那光亮里有五十年前的星光,有街头糖画摊的暖黄灯火,有破庙里的豆油灯,有金婚庆典上的满堂红烛。
"我愿意。"她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滑落,却带着笑,"江砚,我早就嫁给你了,嫁了五十年了。"
廊外的老石榴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见证这场跨越五十年的、重复了无数次的求婚。苏锦璃靠在江砚肩上,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就算他忘了全世界,只要还记得要娶她,只要还能在某个瞬间,从他眼中看见当年那个蹲在街边、把糖画凤凰塞给她的少年,那么,所有的岁月流逝,都有了最温柔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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