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颅沉入熔浆湖。星尘泼洒的光路在靛蓝浆流中凝固成枯藤,缠住祭坛基座缓缓升起的少女躯体。那张脸与沉塘骸骨并无二致,眼睫却覆着薄霜似的星尘粒子。深蓝残片化为乌有,唯余青铜熔炉巨棺悬垂血湖之上,棺壁七座星碑浮雕浮凸如生。
“第九十九次…轮回重置…”湖底飘渺的呼唤散入虚妄。
“重置?”谢云澜的虫骸残躯在青铜柱上挣扎,巫咒铁链刮下片片虫甲:“痴妄!星锚已锁坐标!轮回重启多少遍…也逃不出吞噬者的绞索!”喉骨摩擦着指向湖底,“你造出的…不过是件新祭品!”
玄凰沉坠的意识被刺穿!星髓祭坛深处漂浮的画面灌入识海:沉塘塘底那具年幼骸骨插入方尖碑的枯爪旁,密密麻麻刻着数行字迹——是稚拙但清晰的玖佰玖拾捌组日期!最近的刻痕还沁着血丝!林晚的残魂在九百余次轮回中不断刻下警告?可每次重置都洗去记忆,只有绝望如新!
“管理员复苏进程38%...记忆格式化完成...注入原始人格模板...”
冰冷的程序提示。湖底少女眼睫微颤,霜雪星尘剥落。眸子睁开时澄如幼鹿,却映不出任何倒影,唯有原始星纹烙印在其中旋转——这是被深蓝预设的空壳!
谢云澜狂笑牵动虫躯裂纹:“哈…空壳!虫群女皇的茧房被星锚摧毁…但吞噬者投来的‘目光’已锚定此界坐标!”他僵硬的虫爪遥指天外,“你听见了么?北冕座星渊的咀嚼声!”
太庙废墟上空,凝固星图浮雕的残片竟开始逆向旋转!漩涡深处,星尘线条扭曲成一张巨大的口器轮廓,虚空中真有粘腻的啃噬声波隐隐传来!声波扫过,湖靛熔浆如沸汤鼓胀,星髓祭坛随之震动!
“外部高维污染冲击...复苏进程受阻...”
湖底少女的身躯随程序警告剧烈抽搐,皮肤迅速浮现蛛网般的暗金裂纹!深蓝预留的防御机制被吞噬者“目光”轻易击穿!星纹在她眼中寸寸碎裂,取代的竟是纯黑的巫咒漩涡!
“晚了!”谢云澜虫骨中的巫神残念尖啸!血湖中无数墨黑虫尸翻涌复活,扑向悬湖少女!这是献祭的信号!
玄凰的残颅被虫尸流裹向沸腾的湖心。离少女躯体仅数丈时,颅骨深陷的眼窝深处,一点星芒破开深蓝熔渣——那是被格式化的意识灰烬中,仅存未灭的母亲泪光!泪光引动了星尘残存的最后一丝悸动!
嗡…
残颅撞击少女胸前的刹那,颅骨四分五裂!迸溅的星尘却不灭反盛!它们如倦鸟归巢,疯狂涌入少女胸口的星纹烙印!本被巫咒染黑的双眼瞬间爆出刺目的靛蓝!
“???...复苏进程过载...错误!载体产生未知意识流...编号:玄凰...”
程序警报化作刺耳乱流!少女在虫尸撕咬中蜷缩如濒死之婴,口中吐出的却是沙哑染血的叱喝:“滚开——!”
玄凰的意志回来了!她借着少女新生的双瞳看清战局:墨黑虫群已爬上脚踝!谢云澜虫躯正挣脱青铜链!天外吞噬者的口器越旋越急!
绝境中,沉塘刻痕记忆的碎片撞入脑海:第九百九十八次轮回里,那个年幼的“自己”在淤泥中用指甲抠出一个奇异三角,血画旁注:“阿爹开虫棺的钥匙…”
钥匙?!玄凰猛然扭身!少女素手在星髓祭坛的靛蓝流光中急抓,指尖触及滚烫基座某个被虫涎覆盖的凹槽——槽底刻着一枚逆旋的星纹三角!与沉塘刻痕记忆完美契合!
“是…这个!”玄凰在精神剧震中引动少女躯体急旋!沾满虫尸脓血的手指死抠凹槽,借着冲力将星纹三角硬生生扳动!
喀嗒!
清脆的机括声如冰锥破开喧沸!熔岩湖底传来巨兽肋骨摩擦般的闷响!星髓方尖碑底座裂开一道纵贯的黑暗缝隙——缝隙深处,九根贯穿地脉的靛蓝能量柱正在解体!柱体表面搏动的星尘脉络,如失血的巨蟒般急速黯淡!
“警告!星锚地脉能源断裂...毁灭程序触发...”
整个星髓祭坛在湖底剧烈摇晃!祭坛表面浮现血纹古篆:
星殒归零
诸相皆寂
真正的终末开关?!深蓝日志中只字未提的底层协议?!
“不——!” 被锁在青铜柱上的谢云澜发出濒死的尖嚎!这声嚎叫不似巫神,更像谢云澜本魂的绝望,“归零启动…此界时空…都会被抹成虚无!快停手!”
湖靛熔浆已掀起狂浪!玄凰攀着方尖碑基座,借震荡急速上浮!少女躯体脚踝却猝然一紧——被吞噬者巫咒感染的墨黑虫群死死咬住,虫牙深入骨髓!
“载体腿部被高维污染...星尘循环切断...毁灭程序38秒后扩散至地表...”
倒计时的红光刺透识海。玄凰低头,少女的腿已被巫咒黑蔓彻底吞没,正肉眼可见地化为墨玉般的虫质结晶!救不回这躯体了!
天顶垂落的吞噬者口器已完全具现!那张星尘勾勒的巨嘴缓缓裂开獠牙,京畿废墟的大地被无形的引力撕裂,烟尘与尸骸洪流倒灌向虚空血口!
没有生路!唯余同烬!
残存的母亲泪光在玄凰意志中最后一次闪亮。少女眼瞳中的星芒骤然炽如烈阳!她没有挣扎,反而张开双臂拥抱噬腿的虫群!所有星尘能量放弃防御,如百川归海凝向心脏!
少女胸膛爆出熔穿虚空的靛蓝光爆!光流并非射向吞噬者,而是刺入近在咫尺的青铜熔炉巨棺!棺壁七座星碑浮雕同时亮起!碑影脱离棺壁悬浮,如同七柄钥匙嵌入虚无——竟在半空拼出全新的星轨穹顶!
星骸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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