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染着血渍的手,没有去碰触别处,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审判般的精准,朝着沈昭左臂上那被层层白布包裹的伤口边缘,探了过去!
“不……” 沈昭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抗拒,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瑟缩了一下。然而,龙床坚硬冰冷的边缘抵住了她的背脊,退无可退。
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终于触碰到了白布边缘裸露出来的、完好却异常敏感的肌肤。
“嘶——!”
沈昭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如同被强电流击中般剧烈地一颤!
那指尖的触感,冰凉得如同千年寒玉!与伤口处火烧火燎的灼痛形成了极其强烈的、令人崩溃的反差!更可怕的是,那指尖并非静止,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甚至可以说是亵玩般的意味,极其缓慢地、用指腹的侧面,沿着绷带粗糙的边缘,轻轻地、来回地……摩挲着。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深入骨髓的冰冷触感!仿佛一条毒蛇,正用它冰凉滑腻的信子,反复舔舐着猎物脆弱的伤口边缘。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激起沈昭皮肤上一片细密的、无法控制的战栗!那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疯狂蔓延,直冲大脑,混合着伤口的剧痛和电击的余韵,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崩溃的折磨!
【啊啊啊!好冰!好痛!她在干什么?!检查伤口?还是……在确认我的痛苦?变态!暴君!疯子!】沈昭在内心疯狂尖叫,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压抑住喉咙里即将冲出口的痛呼和恐惧的呜咽。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哆嗦。
楚明凰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这种触碰带来的反馈里,指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和……探究。
寝殿内陷入一种诡异到极致的死寂。只有沈昭压抑不住的、细微而急促的喘息声,以及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鼓噪。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药味、冷冽的幽香,混合着这种无声的、冰火交织的折磨,几乎要让沈昭彻底疯掉。
就在沈昭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意识即将再次被疼痛和恐惧淹没的边缘——
“陛下。” 青鸾那特有的、冷静中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嗓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寝殿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内殿入口的阴影处,单膝跪地,垂着头,姿态恭敬却带着一种岩石般的沉稳。
楚明凰摩挲着沈昭伤口边缘的指尖,倏然顿住。
那冰冷的触感终于停止了移动,但并未离开,依旧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停留在沈昭敏感的肌肤上。
楚明凰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瞬间褪去了刚才那片刻专注(或者说病态)的探究,重新冻结成万年不化的寒冰,锐利如刀锋般射向青鸾。
“说。” 一个字,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
“太医已重新为王妃殿下诊过脉。”青鸾的声音平稳清晰,如同在汇报军情,“箭镞无毒,乃万幸。伤口虽深,但未伤及筋骨,静养月余应无大碍。王妃殿下此番昏迷抽搐,脉象紊乱至极,似受巨大惊悸冲击心脉所致,非寻常箭伤引发。太医已施针固本,辅以安神汤药,但根源之症……尚需时日调养观察。”
惊悸所致?楚明凰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沈昭苍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以及那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刺客。”楚明凰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寝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随之骤降。
“已查明。”青鸾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压得更沉,带着一丝肃杀,“七名死士,五人当场毙命于陛下之手,两人被擒后立即咬碎毒囊自尽,未留活口。其武器制式淬毒手法,皆非大楚所有,带有明显北狄‘影杀’特征。但……”青鸾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其内衬衣物所用棉麻,乃江南‘云锦坊’专供皇室及三品以上大员的贡品,且是……三年前的旧款。”
北狄的刀,皇室的布。
这指向性,太过明显,也太过……嚣张。
楚明凰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冰冷至极,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彻骨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森然杀意。如同在寒潭深渊中悄然绽放的、淬了剧毒的冰莲。
“萧云瑾。” 她轻轻地、如同情人低语般念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是。”青鸾应道,“镇北王世子自围场混乱初起便‘不慎’被受惊马匹撞晕,由亲卫护送回府‘救治’,至今‘昏迷未醒’。其手下两名副将,事发时行踪‘不明’,半炷香后方才‘姗姗来迟’参与护驾。”
好一个“不慎”!好一个“昏迷未醒”!好一个“姗姗来迟”!
楚明凰眼底的寒冰之下,是翻腾的、足以焚毁万物的熔岩。搭在沈昭手臂上的指尖,无意识地微微收拢,冰冷的触感瞬间加重,如同铁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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