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医生和护士再次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看到陈默的情况,医生脸色剧变:“又是痰栓!快!侧身!拍背!吸痰!”
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护士迅速调整陈默的体位,医生用力拍打他的后背,试图震松痰液。陈岚和陈母死死按住陈默疯狂挣扎的上半身,张磊不在,老周也挣扎着从轮椅上起来,用尽力气帮忙按住陈默的一条腿。陈默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恐怖声响和他喉咙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声!
“默默!坚持住!呼吸!用力呼吸啊!”陈岚哭喊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弟弟那张因窒息而扭曲变形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心碎欲裂!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苦难总是不肯放过他?!
吸痰管再次被插入!这一次,陈默的挣扎更加剧烈,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在抗拒!剧烈的刺激让他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血丝的浓痰!窒息感稍缓,但随即而来的是更剧烈的咳嗽和干呕!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如同煮熟的虾米,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和错位的腰椎,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惨叫声混合着咳嗽声,在病房里凄厉地回荡!
这场与死神的搏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漫长和惨烈。陈默在剧痛和窒息的夹击下,精神彻底崩溃了。当吸痰管最终离开他的喉咙,当宝贵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他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瘫软下去,而是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呃啊——!!杀了我!杀了我吧!!”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眼神狂乱而绝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疯狂地撕扯着身上的病号服,撕扯着腰部的固定带,仿佛要将那带来无尽痛苦的束缚彻底扯碎!“疼!疼死我了!让我死!让我死啊!!” 他挥舞着手臂,指甲在床单上抓出深深的痕迹,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地痉挛、扭动,完全不顾医生的警告和亲人的阻拦!
“按住他!快!镇静剂!加大剂量!”医生焦急地大喊。
几个护士加上陈岚、张磊(还未归来)、老周,几乎都按不住一个陷入疯狂痛苦的陈默!他的力量大得可怕,眼中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求死的欲望!腰部固定带在他的疯狂扭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医生脸色煞白,生怕再次造成更严重的错位!
“默默!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陈岚死死抱住弟弟的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为了妈!为了我!为了念恩!你坚持住啊!你不能放弃!不能啊!” 她的哭喊声嘶力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也许是姐姐的哭喊穿透了痛苦的迷雾,也许是“念恩”这个名字触动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柔软的牵挂。陈默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岚,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委屈和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姐…我好疼…真的好疼…”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哭腔,“…腰…断了…我…我是不是…废了…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终于彻底压垮了这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身体的剧痛尚可忍耐,但对未来成为“废人”的恐惧,对失去价值、成为家人拖累的绝望,才是真正摧毁他意志的毒毒药!王艳那恶毒的诅咒,如同魔音,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
“不会的!默默!不会的!”陈岚心如刀绞,用力摇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医生说了!能治好!只要好好养!一定能好起来!姐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你不是废人!你是妈的顶梁柱!是我的好弟弟!是念恩的好爸爸!为了我们,你必须好起来!听到没有?!”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试图为弟弟注入最后的力量。
陈默看着姐姐眼中强装的镇定和深切的痛苦,听着她坚定的鼓励,眼中的狂乱和绝望似乎稍稍褪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疲惫。他不再疯狂挣扎,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泪水混合着冷汗,汹涌地流淌。他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医生趁机迅速注射了强效镇静剂。药物的效力如同沉重的幕布,缓缓落下,将陈默拖入了毫无知觉的深渊。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只剩下那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和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证明着他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灵魂与肉体的双重酷刑。
病房里,一片狼藉。地上是摔碎的玻璃杯,被撕破的床单,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和痰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汗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陈岚瘫坐在床边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病床,浑身脱力,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看着弟弟昏睡中依旧痛苦紧锁的眉头,看着母亲失魂落魄、老泪纵横的脸,看着老周疲惫不堪、强忍伤痛的样子…再想到风雨中追踪险境的张磊,想到身陷囹圄的徐丽,想到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医药费…
一种无声的崩塌感,在她内心深处蔓延开来。不是激烈的崩溃,而是一种缓慢的、深沉的、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掏空、被碾碎的绝望。她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仅凭着那一点名为“恨意”和“守护”的执念,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中,艰难地、麻木地前行。前路茫茫,荆棘密布,而她的力量,似乎正在这无休止的苦难中,被一点一滴地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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