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康复进程,在杨雪那通恶毒电话和匿名死亡威胁的阴影下,艰难地推进着。每一天,如同在布满荆棘的沼泽中跋涉,身体的剧痛与精神的煎熬交织。左腿那夜惊鸿一瞥的微弱自主活动,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之后几天再未出现,肌电反馈仪上的曲线依旧微弱得令人心焦。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陈岚的日子更是如履薄冰。她一边要强装镇定地照顾弟弟、安抚母亲,一边要时刻警惕着医院内外可能出现的危险,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民警老吴在收到她的短信后,立刻派了便衣在康复中心和病房附近加强了巡逻,并联系了医院保安重点留意可疑人员。豁牙那帮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风声,没有再明目张胆地出现,但那种被毒蛇在暗处窥伺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这天下午,陈默结束了一轮痛苦的被动训练,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瘫在训练床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小刘一边帮他拆卸器械,一边指着仪器屏幕上几乎重叠的两条微弱曲线,用专业化的乐观语气鼓励道:“默哥,看,虽然幅度小,但稳定性在提高!神经信号传导的路径在一点点打通!这需要时间,但绝对是积极的信号!坚持下去!”
陈默闭着眼,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对小刘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身体的痛苦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几乎压垮了他残存的意志。坚持下去?为了什么?为了继续承受这无休止的痛苦和杨雪那伙人永无止境的羞辱吗?
陈母心疼地用毛巾擦拭着儿子的脸,浑浊的眼里满是泪水。陈岚站在一旁,看着弟弟麻木绝望的样子,心如刀绞。她刚收到张磊从乡下发来的信息,厂子暂时安全,但复工遥遥无期。李明轩那边依旧冰冷,阳阳似乎也习惯了没有妈妈陪伴的日子。生活的重担和四面楚歌的困境,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陈岚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她疲惫地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依然是“杨雪”两个字。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她几乎想立刻挂断,但想到对方可能又在策划什么恶毒的阴谋,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冷得像冰渣:“你又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杨雪的刻薄叫嚣,而是一个带着哭腔、刻意捏着嗓子的年轻女声,背景音嘈杂,像是在商场里:“喂?是陈默的老婆…哦不,前妻的姐姐吗?岚姐?我是张婷啊!杨雪的闺蜜!你快来XX商场的XX专柜!出事了!小雪她…她快不行了!” 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甚至带着点哽咽。
陈岚的心猛地一沉!杨雪快不行了?她又在耍什么花样?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个陷阱,但张婷那夸张的哭腔和“快不行了”几个字,还是让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她冷声道:“她怎么了?找救护车,找警察,找我干什么?”
“哎呀!不是生病!是…是…”张婷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慌乱,“是气着了!被人欺负了!在专柜这里,跟人吵起来了,气得浑身发抖,脸都白了!我看她都快晕过去了!她嘴里一直念叨着‘陈默’、‘陈岚’…岚姐,你快来吧!我拦不住啊!求你了!” 张婷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情真意切,仿佛杨雪真的命悬一线。
陈岚握着手机,眉头紧锁。直觉告诉她这绝对有问题!杨雪那种人,怎么可能因为跟人吵架就“快不行了”?还念叨她和陈默?这太荒谬了!但张婷的表演过于逼真,而且地点在商场专柜…万一真有点什么事,杨雪反咬一口说他们见死不救,舆论上对他们更不利。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依旧闭目喘息、对电话一无所知的弟弟,还有旁边忧心忡忡的母亲,咬了咬牙。她不能冒险。必须去看看杨雪到底在搞什么鬼!
“妈,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陈岚低声对母亲说,没敢说具体原因,“您看着默默。”
陈母担忧地看着女儿:“岚岚,谁的电话?是不是杨雪又…”
“没事,妈,一点小事,我去处理下就回。”陈岚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拿起帆布包,快步离开了康复中心。
XX商场,国际一线奢侈品专柜区域。
柔和的射灯打在光可鉴人的玻璃柜台上,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和皮革混合的昂贵气息。衣着光鲜的顾客们低声交谈,导购小姐妆容精致,笑容得体。这里的一切,都与陈岚身上洗得发白的外套、帆布包格格不入。
陈岚刚走到张婷电话里说的那家专柜附近,就听到一阵尖锐刺耳、充满市井泼妇气息的争吵声,像一块脏抹布扔进了华美的绸缎堆里,瞬间破坏了整个区域的优雅氛围。
“我不管!这个包我今天必须拿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耽误了我的事,你们赔得起吗?!” 杨雪尖利高亢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蛮横。
陈岚循声望去,只见专柜前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人群中心,杨雪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一位穿着得体套装、脸色涨红的专柜经理,唾沫横飞地叫骂着。她旁边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张婷。杨雪今天的穿着倒是下了血本,一身当季名牌,但脸上浓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憔悴和浮肿,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着,显得格外刻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