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陈默猛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碗里的面汤都溅了出来!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杨雪,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我受穷的命?!杨雪!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是老子卖房借高利贷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是老子拿命换来的!你现在嫌我穷?!嫌我身上有味儿?!嫌我做的饭是猪食?!没有老子这个‘受穷命’!你他妈早就烂在病床上了!”
他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震得窗玻璃都嗡嗡作响!
杨雪被陈默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她从未见过陈默如此愤怒的样子!但随即,一股被冒犯的暴怒取代了短暂的惊愕!他竟敢吼她?!竟敢拍桌子?!
“陈默!你吼什么吼?!”杨雪尖利的声音瞬间压过了陈默,她猛地站起身,因为愤怒而胸脯剧烈起伏,指着陈默的鼻子,“你卖房借钱了不起啊?!那是我老公该做的!天经地义!你少拿这个说事!我告诉你!嫁给你就是我杨雪这辈子最大的委屈!要不是当初病糊涂了,我能看上你这个窝囊废?!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出来!我最大的委屈就是嫁给你这个穷鬼!受穷的命!”
“啪嚓——!”
一声刺耳至极的脆响,如同惊雷般炸裂!彻底打断了杨雪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是陈默!是杨雪!
在陈默那句“没有老子这个‘受穷命’!你他妈早就烂在病床上了!”的怒吼冲击下,在“我最大的委屈就是嫁给你这个穷鬼!受穷的命!”的尖叫声中,杨雪被极致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她顺手抄起手边的一样东西——正是陈默刚才放在桌上、那个陈母用了很多年、边缘磕碰、盛着面条的旧瓷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恶毒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白瓷碗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面条和汤汁、碎裂的西红柿和鸡蛋,混合着锋利的瓷片,如同被炸开的肮脏烟花,飞溅得到处都是!溅到了陈默的裤腿上,也溅到了杨雪自己的拖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陈默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片狼藉,看着那些属于母亲旧碗的锋利碎片,如同看着自己那颗被彻底摔碎、践踏的心!那碗面,是他拖着疲惫欲死的身体,忍着饥饿做出来的…那是他仅存的一点…家的温度…
杨雪也愣住了,似乎被自己这失控的举动惊了一下,但随即,脸上涌现出更多的怨毒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蛮横。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着陈默。
“你…你…”陈默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心痛和荒谬感。他指着地上,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倾尽所有的付出,换来的就是这当面的羞辱和摔碗?!
“我什么我?!”杨雪喘着粗气,声音尖利而充满恶毒的快意,“摔个破碗怎么了?陈默!我告诉你!这日子我受够了!看见你就恶心!你给我等着!” 她不再看陈默一眼,也顾不上换鞋,猛地抓起沙发上的包,像躲避瘟疫一样,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狭小的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地上那摊刺眼的狼藉,空气里弥漫着食物变质的酸馊味和冰冷刺骨的恨意。
陈默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缓缓地、僵硬地蹲下身。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捡拾地上那些属于母亲旧碗的碎片。指尖触碰到冰冷锋利的瓷片边缘,一丝细微的刺痛传来,却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
他看着那沾满油污、碎裂成无数片的旧碗,看着那如同被抛弃垃圾般的面条…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绞痛混合着巨大的悲凉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剧烈地晃了晃,眼前猛地一黑!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陈默高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朽木,重重地栽倒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脸朝下,就摔在那片狼藉的碎瓷和污秽之中!失去了所有意识。
只有那盏昏黄的白炽灯,冷漠地照耀着地上的人影,和那一片象征着所有温情与付出都被彻底粉碎的残骸。
几乎在杨雪摔门而出的同时。
陈岚正拖着同样疲惫的身体,推开自己家的门。迎接她的,是客厅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李明轩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阳阳小小的身影蜷在沙发的另一角,小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贴着退热贴。
“怎么回事?阳阳怎么了?”陈岚的心瞬间揪紧,扔下包就想去摸儿子的额头。
“别碰他!”李明轩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陈岚。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失望,“你还知道回来?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阳阳放学就喊不舒服,老师打电话给我!我开会开到一半赶回来!量体温,39度8!打你电话,打了十几个!你在哪儿?!啊?!你是不是又在你那个宝贝弟弟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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