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老吴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钉,狠狠凿进陈岚紧绷的神经:“张磊醒了…他说杨伟带人打砸工厂时,除了泼油漆、砸机器,还带了汽油桶!扬言要烧厂子!他亲耳听见杨伟打电话提到‘强哥’,说‘钱不是问题’,‘干利索点’!”
汽油桶!烧厂子!强哥——张强!
这几个词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陈岚强撑的镇定。一股蚀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炸开,沿着脊椎疯狂上窜,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硬冰冷,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几乎要将那塑料外壳捏碎。杨家!他们的恶毒和疯狂,原来早已超越了打砸泄愤的层面,竟是要彻底毁灭,不留一丝余地!张强,这个杨雪婚内出轨的对象,竟然从一开始就隐在幕后,操控着这场指向陈默的、带着血腥味的绞杀!
“陈岚?你还在听吗?”老吴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凝重,“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我们正在全力追查汽油桶的来源和张强的动向。医院那边,你和陈默一定要格外小心!杨家现在就是一群输红了眼的疯狗!我马上加派人手过去!”
陈岚猛地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和鸡汤油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战栗,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吴警官,我在听!谢谢!我们会小心!老周叔那边…有任何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挂断电话,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墙面上那滩杨雪砸出的油腻鸡汤污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正对着她,仿佛一张扭曲狞笑的鬼脸。
病房里,陈默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无声地望向她。那双深陷的眼窝里,血丝密布,却没有了刚才面对杨雪时的狂暴恨意,只剩下一种被巨大黑暗吞噬后的、近乎死寂的冰冷。老吴的话音不小,他显然听到了。
“姐…”他喉咙滚动,发出一个破碎的气音,眼神死死锁住陈岚。
陈岚读懂了他眼中无声的询问和更深沉的绝望。她走回床边,没有隐瞒,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张磊指证,杨伟带着汽油桶去的厂子,想放火。电话里,提到了张强…那个‘强哥’。”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嗬…”陈默的胸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破风箱被撕裂的抽气声。他猛地闭上眼,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洞穿灵魂的冰冷。原来如此!原来杨雪婚内出轨的那个姘头张强,早就和杨家沆瀣一气!杨伟的打砸,是张强在背后指使!他们不仅要毁了他陈默的生活,更要毁掉他赖以生存、拼命还债的最后一点根基!甚至不惜一把火将整个厂区付之一炬,拉着无数无辜的工友陪葬!这种丧心病狂的狠毒,彻底击碎了他对人性最后一丝残存的、可悲的幻想。
“畜生…一群…畜生…”陈母也听到了,她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滚落,嘴里反复念叨着,身体摇摇欲坠。
“妈!”陈岚急忙扶住母亲,将她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陈默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和陈母无声的啜泣。那桶未曾点燃的汽油,像一片粘稠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阴影,沉甸甸地笼罩在每个人心头,比老周叔的生死未卜更添了一层令人窒息的恐怖。
沉重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走廊里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口。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张婷那张妆容精致、此刻却带着几分“忧虑”的脸探了进来。
“岚姐?阿姨?陈默哥好点了吗?”张婷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柔,手里拎着一个印着高档酒店logo的精致纸袋。她无视病房内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氛和墙壁上刺眼的油污,自顾自地走了进来,目光在陈默苍白的脸上飞快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幸灾乐祸?
“哎哟,这墙是怎么了?”她故作惊讶地瞥了一眼那片狼藉,随即把注意力转回陈岚身上,脸上堆起虚伪的关切:“岚姐,你看你们这忙的…肯定都没顾上吃饭吧?我从‘金鼎轩’打包了点鲍鱼粥和点心,还热乎着呢,快给陈默哥和阿姨垫垫肚子。”她说着,就要把纸袋往床头柜上放,仿佛没看见柜面上还残留着鸡汤的油腻和陈岚之前被打翻的白粥痕迹。
陈岚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她面前,目光冷得像冰锥,直直刺向张婷那双闪烁着算计的眼睛:“拿走。”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
张婷动作一僵,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岚姐,你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朋友,陈默哥遭这么大罪,我这不是…”
“朋友?”陈岚打断她,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嘲讽,“张婷,收起你这套。杨雪前脚砸了鸡汤刚走,你后脚就送来鲍鱼粥?是来探病,还是来看我们陈家笑话还没看够?或者…是替你的‘好闺蜜’杨雪,再来试探试探她瘫了的老公,还有没有利用价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扫把星’克得彻底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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